江問鶴白他一眼,道:「我哪敢啊?我要是真看上了你不得一劍砍了我?」他一頓,低聲道:「我只是看不得人受苦,更不希望看到長安日後如我一般……」
江問鶴說話聲音很小,謝夭沒聽清楚,疑惑道:「什麼?」
江問鶴搖頭道:「沒什麼。」
「那江大神醫,麻煩你幫我也把個脈吧,」謝夭主動伸出胳膊,露出手腕,笑道,「我想知道我還剩多少時候。」
見謝夭如此主動要求把脈,江問鶴真是覺得太陽從東邊出來了,狐疑看他一眼,還是搭上了他脈搏,眉頭擰得更深,道:「你最近吃藥沒?動劍了沒?」
「我最近吃藥很按時,」謝夭一聽他逼問就頭大,馬馬虎虎說了,把動劍一說按下不表,道:「你就說還剩多長時間。」
謝夭脈搏虛浮,柔弱無力,似乎下一秒就能斷掉,仔細感覺,還有諸多堵塞滯漲,這分明就是將死之人的脈象,也虧得他如今還能活蹦亂跳。江問鶴看他一眼,又垂下眸子,似是不忍再看,道:「三個月。」
這是個很嚇人的數字,平常人聽了三月,或許當場就能嚇死,但謝夭卻暢快一笑,道:「夠了。」說罷,一甩袖子,轉身道:「走了,我去看看長安。」
江問鶴本能感覺有什麼不對,厲聲道:「謝夭,別做傻事!」
謝夭擺擺手,恣意笑道:「江大神醫,人終有一死啊。」
江問鶴立刻明白他想做什麼,但也心知自己勸不住他,如果能暢快活完剩下三月,再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死法,他有什麼理由去勸?
也不再多說,只叫住謝夭,低頭飛速在紙上寫了幾行字,道:「等一下,方子。」
謝夭回頭拿了方子,沖他眨眨眼道:「別說漏了。」
江問鶴一個頭兩個大,道:「反正我說什麼你也不聽,我不想看你了,快走吧你。」
謝夭嘻嘻哈哈笑著拿著方子走了,出了門,就看見李長安白堯兩人並肩站在連廊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大部分是白堯在問,李長安在答。
白堯望著天上悠悠的白雲,忽然道:「有師父什麼感覺?」
他知道李長安師父是謝白衣,但說話時卻未想到謝白衣已經身死,他也壓根沒想聽到謝白衣回答,似乎只是隨口那麼一問。
李長安淡淡道:「我沒師父了。」
白堯這才想起謝白衣身死這一茬,暗自抱歉,但偏頭去看李長安神色,發現他神情依然淡淡,似乎並不需要他道歉,於是半開玩笑道:「這麼巧,我也沒師父。」
李長安偏頭看他,道:「你不是跟著江堂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