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就這麼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見謝夭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 以為自己聽錯,愣了一下又轉回身。
謝夭這時又問了一句:「幹嘛去?」
這次李長安聽得清清楚楚, 心裡又覺得奇怪,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同住一屋,之前自己離開他都是不會醒的,或者說,從他把自己的小床搬進青竹居開始,他就沒有提前醒過。忍不住問道:「怎麼醒這麼早?不舒服?」
謝夭反應了一會兒才含糊道:「……沒有。」隔了會兒又道:「你不告而別的時候,能不能別挑大早上的,我覺多,早起怪難受的。」
李長安兩次消失都是在凌晨,後來謝夭再見他時,第一次是刀劍相向,第二次就是渾身是血,謝夭感覺自己現在受不了一絲一毫的刺激了,要是今天醒了又沒找到人,他估計能把整個神醫堂翻個底朝天。
他說話的時候還閉著眼睛,因為困,字與字的間隔拉得很長,李長安聽他說了一半,已經心疼了起來,低聲哄道:「師父,我去練劍。等你睡醒了我們吃飯?」
聽他這麼說,謝夭終於放下了心,也不再強撐,迷迷糊糊地點點頭。
李長安穿好了衣服準備出門,這時安靜了好一會兒的謝夭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不要放血,我嘗得出來。」
李長安腳步一頓,低著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良久才低聲道:「我知道。」
他出門拔出青雲練了一會兒,但總是靜不下心,也不知道是因為謝夭那一句「早起怪難受的」還是因為那一句「不要放血」,滿腦子都是謝夭閉著眼睛慢慢說話的樣子。
實在練不下去,又想到姬蓮給的藥方,也不知江堂主有沒有配出來方子。
神醫堂的人起的都早,這時候除了他們的小院還安靜,其餘各處都有了人聲。大堂處更是熙熙攘攘,早已站滿了病患。這個時候去找江問鶴也不算打擾,李長安想了一下,往江問鶴住處走去。
敲門進去,就見江問鶴看著姬蓮的書信發呆,那信上不過九個字,也不知為何江問鶴能盯著一字字地看那麼久。
李長安心道,難道是江堂主也看明白姬蓮信中的意思?心裡一沉,姬蓮如今不知所蹤,再找恐怕不好找。走上前去,道:「堂主,姬蓮把信給我時,我曾問過,但他沒說。」
江問鶴頭也不抬道:「他也不用說。」
江問鶴又看著那方子笑道:「寫得太清楚了。」
李長安疑惑道:「什麼意思?」
江問鶴道:「三個詞,其實是三味藥。春日上指的是七星海棠,神醫會是金線蓮,三日雪……指的就是石耳了。」他語速很慢,像是在一邊說一邊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