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頓時癱坐在地。
她以為,周水生是她逃出生天的救命稻草,可直到此時才發現,他其實是裹著蜜糖的毒藥。
辛禾又苦苦哀求鴇母放了她。
但鴇母的耐心卻已告罄:「老娘開的是花樓,不是安濟院!你是老娘花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放了你,老娘喝西北風啊。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她給我拖進去。」
辛禾拼命掙扎,但卻如螳臂擋車,她被兩個壯漢拖進了醉月樓。
哀求無果後,辛禾又拼命反抗。哪怕被捆起來了,她也仍像蓄勢待發的幼獸,用腳踢用頭撞用牙咬,不讓任何人近她的身。
那鴇母冷笑道:「喲,還是個烈性兒的呢!但媽媽我開花樓這麼多年,什麼烈性兒的沒見過。」
她話音剛落,龜公便端來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
鴇母一揚手,兩個壯漢立刻上前,將那湯藥強行灌進辛禾口中。
「萬事開頭難,開了頭就好了。」那鴇母見一碗湯藥都灌乾淨了,這才示意人給辛禾鬆綁,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待這藥效起來,只怕你還得磕頭求媽媽我給你找男人呢!」
之後鴇母扭著腰肢走了。
辛禾像條力竭的魚被扔在床上,不住喘息的同時,她翻身趴在床上,用手指壓著舌根,試圖將先前被灌下去的那些藥催吐出來,但卻無果。
從鴇母的言語中,不難猜出那是什麼藥。
辛禾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既然催吐不出來,那她得逃。
從前她已經過得夠慘了,她才不要後半輩子爛在這個泥沼里。
鴇母對她的藥太過自信了,所以離開時,她將房中的人一併帶走了,這也方便了辛禾逃跑。
最開始辛禾沒什麼感覺,但藥效慢慢上來之後,辛禾就覺得身體裡有一團火,燒的她口乾舌燥手腳發軟。
辛禾試圖克制,但那團火越燒越旺,就連她的眼前都開始模糊起來。
辛禾便想著找個空屋子躲進來,熬過藥效了再逃。
而她前腳進了屋子,後腳魏明燼也跌跌撞撞進來了。
之後便是荒唐的一夜。
待藥效過了之後,辛禾顧不得身上難受,當即穿戴整齊後,順著花樓窗外的紅綢滑至樓下荷池中,鳧水一路游至渡仙橋下。
那時辛禾打定主意,就算沒了周水生,她也要離開清溪縣。
所以她逕自朝渡口去,想坐天明的第一趟船離開清溪縣。
但在船即將靠岸前,辛有志帶著兩個兒子找來了。
辛禾被他們抓了回去,第二天就被塞進轎子裡送進了魏家。
在醉月樓的種種,仿若一場綺麗危險的驚夢。
夢醒之後,辛禾守口如瓶,然後刻意遺忘。
但現在,這一切卻被周水生翻了出來。
辛禾倏的轉頭,目光狠狠盯著周水生。
她自是知道周水生的目的,但她偏偏不讓他得逞。
辛禾緊緊掐著掌心,不讓自己出於下風:「好呀,但是在去見魏公子之前,你得先隨我去見官,略賣良人婦女可是大罪。」
「你少嚇唬我。」周水生卻不吃這一套,他雙手環胸,滿臉無賴,「現在醉月樓已經被查封了,而且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略賣過你?真鬧到衙門,咱們倆指不定誰吃虧呢!」
周水生吃定辛禾不敢和他鬧到衙門去。
辛禾被氣的牙痒痒,可卻又拿周水生沒辦法。
周水生說的不錯,她沒有證據。而且真鬧到衙門,她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而且你腹中這遺腹子,應當就是在醉月樓有的吧?」周水生的目光落在辛禾尚未隆起的小腹上。
那晚將辛禾賣進醉月樓之後,他拿著那筆錢又在賭坊賭了個昏天暗地。
直到將錢全輸完後,周水生才回了十里村。他以為辛家早已人仰馬翻了。卻不想,辛有志一家正高高興興的準備蓋新房。
周水生覺得奇怪,旁敲側擊打聽過,才知辛禾已經進魏家做妾了。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周水生都過得是提心弔膽,他生怕魏家人來找他麻煩,但魏家卻沒有絲毫動靜,漸漸地他也就將這事拋之腦後了。
直到今天從賭坊出來,聽到旁邊那兩個人議論魏家,周水生才想起此事。
之後他的腦子就轉起來了。
「周水生,你別胡說八道!」辛禾厲聲呵斥。
「是與不是都與我無關,我只為求財。」說到這裡,周水生話鋒一轉,「我是看在咱們同村的份上先來找你,若你肯破財免災,那我自然守口如瓶。若是你不肯,那我就只能去找魏公子說道說道了。」
周水生不知辛禾和魏明燼之間的種種,他只是想用這個把柄在辛禾這裡敲一筆銀子。
辛禾對周水生恨之入骨,但為了不讓她去魏明燼那裡胡說八道,眼下她只能先穩住他。
辛禾深吸一口氣,壓住心裡的滔天恨意,問:「你要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