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他耐心告罄前,還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那他們就沒有價值了。
不知哪裡突然傳來蟬鳴,一開始清脆悅耳,但漸漸的就變得撕心裂肺起來,最後又漸漸弱了下去。
在蟬鳴消失的那一瞬,「啪嗒」一聲輕響,魏明燼指尖鬆開,茶蓋砸在了茶碗裡,碧綠的茶湯頓時飛濺在黃花梨木的桌案上。
奉墨眼皮猛地一跳,語氣急促道:「半個月,若半個月,屬下還找不到人,屬下提頭來見。」
趕在魏明燼發落他們之前,奉墨立下了軍令狀。
池硯二話不說也道:「屬下與奉墨一樣。」
魏明燼慢條斯理用帕子擦著手,薄唇微掀:「一旬。」
奉墨和池硯身子一抖,只得叩首道:「是。」
明明已快至深秋了,但奉墨和池硯出來時,後背上卻皆洇出了一團汗漬。
池硯滿臉愧疚:「對不住啊,這次是我連累了你。」
「都到這個時候了,咱們就別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了。」奉墨如喪考妣,「趕緊去找吧,這次要找不到,咱們可就真得把頭擰下來給公子當凳子坐了。」
「行,你腦瓜子聰明,我聽你的,咱們從哪裡找?」
奉墨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醉月樓。」
「我之前查過了,但卻一無所獲。而且前段時間醉月樓又走水出了人命,眼下已被查封,裡面的人抓的抓散的散的,更沒了線索。」池硯滿臉沮喪。
奉墨卻道:「沒有線索就找線索。你去找醉月樓的鴇母,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
醉月樓走水出了人命後,又被官府查出,他們常年與賭坊勾結逼良為娼,醉月樓的老鴇聽到風聲提前逃走了。
「我去縣衙大牢里,見一見醉月樓被抓的人,看能不能從他們嘴裡問些有用的線索。」
商定好之後他們兩人就分頭行動了。
此時的辛禾並不知道,奉墨和池硯正在快馬加鞭的找她的下落。她倚在床上,正在思索自己眼下的處境。
魏明燼這一關算是暫時過了,但還有個貪得無厭的周水生在等著她。
這孩子絕不能久留。
既然大夫說,她如今已經動了胎氣,那她更得趁著這個機會,送走這個孩子。
打定主意後,辛禾便掀開被子下床。
瓊華拿著藥膏正好從外面進來,見辛禾下床了,忙快步過來:「姨娘怎麼起來了?大夫叮囑過了,要您這段時間臥床休養的?」
「躺著悶身上也疼。」說著,辛禾不顧瓊華的勸阻,執意要穿外裳。
瓊華嚇壞了,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姨娘,這次您摔下台階一事,管家已經罵過婢子了。若您和孩子再有個好歹,婢子只怕這條命都不夠賠的,求您了。」
瓊華平日沒心沒肺笑得燦爛,這會兒卻哭的滿臉淚痕。
辛禾心裡有些煩躁,沒好氣道:「行了,你起來,我不出去就是了。」
說完,辛禾又悶悶的坐到床上。
瓊華這才擦乾眼淚站起來,討好道:「姨娘,我給您上藥吧。」
跌下來時,辛禾的額頭磕破了,身上也有好幾處淤青。
瓊華為辛禾額頭上過藥後,辛禾道:「將藥膏留下,你讓人去備水,我要沐浴。」
很快,下人就將水備好了。
辛禾沐浴從不讓人在旁伺候,侍女們將水兌好後,就退下了。
沐浴過後,辛禾站在鏡子前,纖薄瑩潤的後背映在銅鏡里。
那瑩潤白皙的左側肩胛骨上,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
而紅痣旁邊則泛起大片的淤青。
辛禾用指尖挑起藥膏,側首看向鏡子,艱難的將藥膏塗抹在那片淤青上。
她因太過專注,而沒有聽見叩門聲。
如今辛禾有孕在身,瓊華對她便格外上心。平日辛禾沐浴一般兩刻鐘就出來了,可今日兩刻鐘已過她卻仍沒出來,叩門也不見應聲。瓊華生怕她出事,當即便自作主張推門進去了。
正對鏡抹膏藥的辛禾冷不丁看見鏡中多了一張人臉,被嚇一跳的同時,飛快扯過衣衫披在身上,厲喝道:「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瓊華嚇了一跳,忙不迭退了出去。
辛禾再沒心思上藥,當即便穿好衣裙出去了。
瓊華正滿臉不安站在淨室外。
她跟著辛禾快三個月了,還是第一次看見辛禾發這麼大的火,瓊華心裡惴惴不安。
看見辛禾出來,瓊華當即便解釋:「婢子並未有意冒犯姨娘,而是姨娘久久不應聲,婢子擔心姨娘出事。」
「你剛才可有看見什麼?」辛禾濕潤的黑髮披散在後背上,仿若一堆交疊纏繞的小蛇,她盯著瓊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