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並不答話,而是起身退至一旁。
一道霜白的人影從黑衣男子身後顯現出來。
周水生的目光從那人霜白的袍角上移,最後落在那張面若謫仙的臉上。
兩日前,他剛在魏家見過他,他還語氣溫和的同他說了話。
「魏公子!」周水生如見天神降臨,頓時變得激動起來,「魏公子,您救救我。」
魏明燼提著衣袍蹲下來,面色關切:「你受傷了?誰傷的你?」
「是辛禾那個賤人!」
魏明燼神色詫然:「辛姨娘!你與她不是同村嗎?她為何要傷你?」
「因為我知道那個賤人的秘密,那個賤人想要殺我滅口。」周水生疼的直喘粗氣,「魏公子,那個賤人懷的根本不是魏老爺的遺腹子,她懷的是野種!您救救我,回頭我就把這事傳揚出去,到時候魏大老爺留下來的家產,就全是您一個人的了。」
魏明燼垂眸,一副不信的模樣:「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沒亂說,那個賤人在進魏家做妾前,曾在醉月樓待過。她腹中那個野種,就是在醉月樓懷上的。」
周水生此刻被恨意蒙蔽了雙眼,所以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在說到辛禾的孩子是在醉月樓懷上時,面前之人的眸色一瞬變得幽深起來。
但轉瞬,魏明燼又恢復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君子。
「此事容後再說,你先將手掌移開,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周水生並未多想,他依言照做。
下一瞬,匕首刺進皮肉的噗嗤聲,在寂靜的夜裡突兀響起。
周水生驀的睜大眼睛。他不可置信看著面前恍若謫仙的魏明燼:「為,為什麼……」
魏明燼垂眸不答,只慢條斯理的扭動著匕首。
周水生的身體不斷抽搐,越來越多的血從他的腰腹里流出來,染紅了他身上的僧袍。
沒一會兒,周水生就雙目撐圓不動了。
池硯伸手在他頸側探了探,回魏明燼:「公子,他死了。」
魏明燼這才抽出匕首,將匕首上的血在僧袍上擦乾淨,然後起身離開。
池硯試探問:「公子,那這人……」
「不必管。」
池硯應了聲,當即提燈去追魏明燼。
而此時的辛禾正蹲在寺中的水渠旁。
冬夜池水寒冷刺骨,但辛禾卻仿若不覺,只不住的用水洗著雙手及袖口濺上的血漬。
血漬很快就被水流沖走了,手也被洗的乾乾淨淨。但辛禾卻總覺得,那股黏膩溫熱的血腥氣揮之不去。
她不住的搓手,一直搓到手凍的幾乎失去知覺了才停下來。
她殺人了!
她殺人了!
心中的驚惶無措排山倒海般齊涌而來,幾欲將辛禾淹沒。
萬籟俱寂的夜裡,突然傳來僧人辯論佛法的聲音。辛禾如夢初醒,立刻提裙踉蹌著躲到一株樹後。
兩個僧人從垂花門後走出來,你來我往的專注辯論著佛法,然後漸行漸遠,最後背影徹底消失不見。
辛禾不敢再耽擱,又原路折返回客院。
客院裡靜悄悄的,隨她一起來的侍女婆子們都已經歇下了。辛禾輕車熟路從窗台爬進去後,頓時雙膝一軟便跌坐在地上。
打濕的袖口貼在她的腕骨上,像是冰冷滑膩的蛇纏在那裡,不由得讓辛禾想起先前滑過指尖的血腥氣。
辛禾立刻將身上的濕衣脫下來。
但那股血腥氣卻始終在她鼻尖縈繞,辛禾突然不住的乾嘔起來。
她怕驚動其他人,便死死的用手掌捂住嘴。
烏雲遮月,天地間黯淡無光。
乾嘔過後,辛禾像是被拋在岸上的魚,她只穿著中衣,蝦米似的蜷縮成一團。
不遠處的炭盆嗶啵響著,燒的通紅的炭火是整個房中唯一的亮光。
辛禾盯著那通紅的炭,只覺自己也像是被架在炭上烤。
她驚惶不安,越想越怕。
但眼下她腦子裡一片混沌,注意力都無法集中,更別說思考對策了,她只緊緊的將她蜷縮成一團。
外面暗夜沉沉,寒風呼嘯。
蜷縮成一團的辛禾既盼著天趕快亮,又盼著天永遠別亮了。
但時間從來不會被任何人左右。
就像白天終究會走向黑夜,而黑夜褪去後,也終將迎來黎明。白天黑夜就如同一個輪迴,周而復始日日如此。
天際慢慢泛起魚肚白,房中的炭火早已燃燒殆盡,只剩下一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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