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只想逃得遠遠的,可現在卻又要到回後山。
其實她也可以說她身體不適,魏明燼不會強迫她去。
但如今都走到這裡了,若不去親眼看一看,她總覺得心中難安。
而且魏明燼來了,那便意味著她今日逃不了了。
就算逃不了,她也絕不引頸待戮。她得去看看周水生是死是活,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穿過古樹小道,繞過林立碑林,就到了後山。
孟冬的早上,山間薄霧籠罩,草叢和樹葉上皆覆了一層厚厚的夜霜。
昨夜周水生喝的酒罈還在地上,另外一個與周水生一道滾下了山坡。
辛禾下意識走到了周水生昨夜跌下去的山坡前。
山坡又高又陡,底下荊棘叢生,有一道壓痕自荊棘叢中蔓延,但卻看不見盡頭。
「其實我很好奇,姨娘心儀之人是什麼樣子。」魏明燼的聲音冷不丁自身後響起。
正探頭朝山坡下張望的辛禾聞言一愣。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魏明燼為何會突然問這個。
「之前姨娘說,想打掉腹中孩子,與心儀之人再續前緣。所以我很好奇,那人是何模樣,竟然能讓姨娘捨棄自己的骨肉。」魏明燼負手而立,山風將他霜白的袍角吹的簌簌作響。
平日裡總是未語三分笑的人,此刻臉上仍帶著笑,但那笑里卻暗藏著涼薄殺意。
這話不過是辛禾搪塞魏明燼的理由罷了。
辛禾沒想到,有朝一日,魏明燼會再度提起此事。
但如今她只能自圓其說:「其實我騙了公子。」
魏明燼沒說話,顯然在等著她的下文。
「我並無心儀之人,當初之所以用這個藉口騙公子,其實是怕公子容不下這個孩子。」
辛禾不知道周水生是生是死,而她如今什麼都沒有了,只有腹中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有可能是她的催命符,但也有可能是她的護身符,這一切全由魏明燼決定。
辛禾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露餡前逃走,但她向來習慣做兩手準備。
今日魏明燼既說到這裡,她便趁機為將來東窗事發時鋪後路。
辛禾面上閃過一絲糾結,好一會兒才似終於下定了決心:「這是一半原因,另外一半原因是,這孩子來得太過突然,我沒有做好當娘的準備。而且……」
辛禾偷偷看了魏明燼一眼,似是怕接下來的話被他怪罪。
「姨娘但說無妨。」
「而且當初我是被迫進府給老爺做妾的。若是沒有這個孩子,我就可以和其他姨娘一樣離開了。」
魏明燼並未因這話生氣,而是淺笑著頷首:「情有可原。」
「但後來我慢慢接受了它的存在,也明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所以我就想留下它。」
說話間,辛禾的手輕輕撫上小腹,白皙嬌嫃的芙蓉靨一瞬變得溫柔起來:「我與公子一樣,雙親皆已過世,又無兄弟姊妹,在這世上形單影隻的活著。而有了這個孩子,我在這世上就又有了親人,以後我和公子也就都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魏明燼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他臉上的笑落了下來,望著辛禾半晌沒說話。
辛禾心裡咯噔一聲,難不成魏明燼又反悔了。
但她先前已經說的那麼情真意切,如今斷然不能再改口。
辛禾將心一橫決定一條道走到黑,便逕自提裙跪下哀求:「公子,我不在乎名分,也不要老爺留下來的家產,我只想要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求公子讓我留下這個孩子吧。」
「姨娘這是做什麼?」魏明燼回過神來,俯身去扶辛禾,「我何時說不讓姨娘留下這個孩子了?」
辛禾站起來,小心翼翼問:「那公子的意思是,允許我留下這個孩子了?」
「姨娘不是說,有了這個孩子,你我就都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麼?」魏明燼的臉上又浮現出了和煦的笑意,他聲色溫柔動人,「我的至親俱已亡故,我也想要個親人。」
辛禾頓時在心中悄然鬆了一口氣。
魏明燼看重親情就好。他若看重親情,來日東窗事發時,她便可以利用這一點,為自己謀出一條生路。
但辛禾不知道的是,今日這裡本是魏明燼為她選的埋骨地。
魏家來佛寺上香的姨娘,卻與一個穿著僧袍的男子一同死在佛寺後山。
傳揚出去,旁人只會覺得是辛禾借著上香的由頭,與人在此偷情幽會。但不知兩人之間因何起了爭執而自相殘殺,最終雙雙殞命在山坡下。
而他與辛禾之間的種種,也會隨辛禾一同埋入底下,徹底成為秘密。
他的身上不會有污點,他仍是世人眼中那個光風霽月的君子。
魏明燼將一切都計劃好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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