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晚她離開時,魏明燼明明已經不生氣了。怎麼睡一覺起來之後,他突然又變臉開始秋後算帳了呢!
而且那晚她也不是故意的,他這人怎麼這么小氣。
辛禾雖然震驚魏明燼的小氣,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得憋屈的主動去找魏明燼服軟了。
奉墨見狀,以為自己每日去監督辛禾的這個苦差終於要結束了。結果他將辛禾送進書房,正欲退下時,就聽見辛禾軟聲央求:「那晚我不是故意的,公子你不要我的氣了。」
奉墨左腳絆到右腳上,差點來了個平地摔。
辛禾聽到動靜悄悄扭頭,看見奉墨驚愕看著她時,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關於魏明燼生氣的緣由,自己好像想岔了。
而下一刻,魏明燼涼涼的聲音傳來:「原來在禾娘的心裡,我竟然這般小氣。」
辛禾:「……」
要命。
奉墨見狀,當即溜了。
「怎麼會呢!」辛禾立刻回頭,滿臉堆笑看向魏明燼,言辭上對他極盡讚美。末了,才道,「那晚回去之後,我心下一直為冒犯了公子,但卻忘了向公子道歉而十分不安。所以今日甫一見到公子,便急忙向公子道歉,還望公子原諒我那日的莽撞。」
辛禾烏眸湛湛,此刻她望著魏明燼時,裡面更皆是濃濃的歉意。
但魏明燼卻清楚的知道,這些都是假象,都是辛禾刻意裝出來的,想要博得他心軟的。
魏明燼漫不經心丟下兩個字:「好說。」
辛禾:「……」
書房的窗牖開著,有寒風吹進來,吹的桌案上的書頁嘩啦作響。
辛禾上前將窗掩上,然後走到魏明燼身側,跪坐在他身側的軟墊上,慢慢依偎過去將臉貼在魏明燼的衣袖上,宛若一隻被主人拋棄的狸奴,聲色不安道:「公子可是嫌妾愚笨,所以不肯親自再教妾了?」
「不是你想另擇新主麼?」魏明燼垂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目光在她纖細柔弱的脖頸上徘徊。
辛禾一怔,旋即就明白問題的所在了。
「公子說的可是二少爺?妾自進府後,與二少爺曾有過數面之緣。那日妾在逛園子時,偶遇二少爺過來找公子。那時恰好妾烹的茶好了,便客氣的詢問二少爺可要用盞茶,如此而已。公子若因此而疑心妾,那妾可真真是冤死了。」
說到最後,辛禾已是話染哭腔,淚珠兒斷線似的落了下來,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魏明燼卻不為所動,他淡笑:「只有數面之緣,我那二弟便能將他心愛的匕首贈予你不說,還寧可被他父親責罰,也要冒險偷溜出府,替你搜羅解悶的小玩意兒?」
辛禾頓時愣在原地。
之前魏明絢送她的那把壓驚的匕首,竟然是他的心愛之物?
而且因為自己隨口說成日悶在府里無趣,他明知溜出府會受罰,但還是親自出去為她搜羅解悶的小玩意兒?
「是不是很感動?」魏明燼的聲音,近似蠱惑的響起。
辛禾點頭,旋即抬首,不躲不避看著魏明燼:「公子知道,妾從前過的很不好。二少爺是第一個用心送妾東西的人,妾很感動。」
「你既感動,那說明二弟這趟罰也不算白挨。」說話間,魏明燼抬手,冷白的指尖撫上辛禾烏濃的鬢角,宛若一隻蓄勢待發的小蛇,又冷又癢的在她鬢角遊走。
辛禾竭力忽略那抹不適,繼續道:「但妾也沒忘記,妾如今的身份。」
「哦,你如今是什麼身份?」魏明燼的的指尖順著辛禾的鬢角滑過,然後一點一點往下。
「我是老爺名義上的姨娘,也是立誓永不背棄永不欺瞞公子的人。至於我的身份是什麼,全憑公子一句話。」
辛禾說到這裡時,魏明燼的手已遊走至她的脖頸上了。魏明燼垂眸看著她:「禾娘,你知道的,我這人向來喜潔,連杯盞碗碟都不曾與人共用過。」
「妾明白,妾現在不會背棄公子,日後更不會背棄公子。」說到這裡時,辛禾主動將自己纖弱的脖頸往魏明燼掌心送了送,然後閉眸,」公子若不信,妾願以死自證。」
魏明燼的目光定在辛禾臉上。
她仰起纖弱的脖頸,眉眼決絕,一臉視死如歸。
魏明燼看了她半響,心裡的那股濁氣終於散了。他輕笑一聲,鬆開辛禾的脖頸,繼而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發頂,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狸奴:「我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怎麼就當真了呢!」
「但凡公子說的話,哪怕是玩笑,妾也會當真的。」話落,辛禾乖順靠過去,在魏明燼看不見的地方悄然鬆了一口氣。
當天再回到翠微院,辛禾抱著魏明絢送來的匣子靜坐片刻後,就將魏明絢送來的匣子交給瓊華:「收起來吧。」
「姨娘,您明明很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的,怎麼突然又讓收起來呢?」瓊華小聲問。
辛禾沒答,只重複道:「收起來吧。」
她喜歡它們不假,但她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不過經此一事,她似乎明白,日後自己在魏明燼面前苟活時用哪招最靈了。
自這之後,辛禾又開始每日去魏明燼院中點卯了。
但沒兩日,奉墨又過來說:「公子今日要出門訪客,特讓小人來告訴姨娘一聲,姨娘今天可歇息一日。」
因著上次一事,這次歇息辛禾就窩在翠微院裡,和瓊華她們幾個小丫頭說說笑笑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