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身旁同樣無精打采的李寶濃相視苦笑。
李寶濃是李汀山的親妹,平素李汀山身負要職,忙於公事,漸漸疏忽對李寶濃的管教。李寶濃才十五歲自然而然就和金諺她們一群人混到一堆了,畢竟誰聽著「小霸王們」的名頭不害怕呢。
這來自年輕人對於面子的追求,思想的作祟,甚至其中大多人對在學堂里安安靜靜誦書的同齡人尤為不屑。
秦洵勒馬停下,劍眉斜飛入鬢,樣貌矜嚴,她抽劍而出,凝望視下:「聽說你們都是些小霸王,年紀輕輕遊手好閒,平日裡無法無天啊。」
李寶濃不服氣,小聲嘀咕:「哪有這麼誇張……」
不意下一秒她就撞上了秦洵望來的雙眼,她立刻將背挺直,面帶微笑。
秦洵手執的子仲劍鏘鳴照光,人人皆知此劍曾當百萬師,斬敵首、浸思音、引凱旋,南征北戰十一年,狂名一朝天下知。(注①)
秦洵沉吟而道:「我們粗人不講廢話,兵械架上的武器隨便選,只要打贏我現在就回家快活去,如果輸了就安安心心地待在這裡,之後再跟我提回家一事,企圖違抗命令偷跑回家者,直接按軍令處置。」
她渾厚的聲音就像那僧侶用鍾杵敲響了歷史悠久的青銅鐘,如大山里沉鬱的低回傳到了每個人的耳邊。
李寶濃聽後一臉躍躍欲試,相反地,金諺似乎已經認命了,思緒神遊。
李寶濃興奮:「金諺,你要不要去試試,你想選什麼武器?我喜歡長矛。」
金諺唉聲嘆氣:「我只想躺回我舒適的軟榻,再吃上幾口寒瓜,讓這太陽離我遠遠的。」
李寶濃摩拳擦掌地就去選武器了,而金諺慢吞吞地坐到一旁的黃土墩上去了。
*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所有人都留了下來。
李寶濃手握長矛,一招未發,以被秦將軍一劍挑落長矛而結束。她越挫越勇欲要繼續上前,被秦將軍告知,一月只有一次比試機會,讓李寶濃下月再來。
李寶濃的好勝心一下被全全激發了。
她單手旋轉木枝,對著金諺道:「我一定會打贏秦將軍的。」
語氣篤定。
金諺一手握拳屈肘,向內彎動一下,向她做一個加油的手勢,「寶濃,你加油。」
*
襄浠山。
今日枉妙禪講的是徽墨的製成,徐徐道來。
「首先第一步是割漆,在漆樹上割取天然油漆收集入竹筒,準備一盆桐油,其中添入豬油,將二者不停攪拌以相融,此時就要倒入方才收集的大漆;第二步是燒煙環節,將它們放置在密閉的燃爐中燒制菸灰,接著就要取煙,取不結塊的輕煙為最佳;第三步是洗煙,將取的輕煙全全倒入清水中,靜置一夜,翌日一早取上浮輕煙,這之後就是漫長的等待了,需陰乾一年,此之謂『耐者事成』;一年至,火氣去,將其加入等量牛膠糅合,遂倒金粉、硃砂、腦、珍珠粉、麝香入內,繼續糅合,此為『和膠』;之後再用搗杆反覆捶打墨,使膠不凝固,至墨塊表面光澤便可;然後將墨塊揉成丸狀,嵌入印板,將它擱置在毛竹所制的坐擔下,打墨人於上,壓制其下,謂『壓墨條』;準備一個木箱在裡面鋪上一層草木灰,再疊加紙模,將取出的墨條放置在上,再放紙模鋪草木灰,吸濕半月;最後便可填金了,這一套流程下來,徽墨可成。」
這一席話下來,茶水都涼了,枉妙禪附於盞壁的指腹只察覺冷意,她淺啜一口,目色平淡,誰見了都得稱一句「雲淡風輕之態」。
她擱盞,隨機點名:「匡維你可有收穫?」
匡維挺拔地站立,耳高於眉,下頜微抬,周身總有股清高的書卷氣兒,她穎悟絕倫,卻恃才傲物,少與人交友。
她的聲線非常穩:「徽墨之成,在於精,在於有耐性,若是太過急性心焚,則墨不成也。」
楚素娥和她用一張木桌,此時楚素娥正抬頭看著她。
清閒之時,楚素娥有時會在她身旁,搖頭晃腦地讀書:「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這一句是說得最多的,楚素娥其實很想和這位聰明的同窗做摯友,可惜對方總是不搭理人,於是楚素娥只好一直暗戳戳地默示著。=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