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領域擴張,覆蓋了整個空間,如同一場新生的大雨。
黑山羊的精神圖景被重創,他沒有反抗。
虞鯉只有A+級,與S+級的惡魔哨兵差了一整個大等級,主場又是在黑山羊這裡,他有幾百種方式可以阻止虞鯉。
但虞鯉調用精神力時,厭惡地垂眼看他,手握著他的角,腳心用力踩向他的膝面,毫無溫情,活像碾碎垃圾。
黑山羊喘息著失去氣力,他從未有過這種感受,男人垂下粗壯盤旋的魔羊角,像野狗般伸出艷紅的舌,討好沉醉地舔舐著她的指尖。
魅魔明顯很爽,強壯修長的身軀緊繃,四肢伏在地上,不難想像他長袍之下沁出汗水,烏黑性感的皮膚鼓出長條的青筋。
虞鯉拍了拍他的臉,讓他回神。
「……我是屬於您的,」他沙啞胡亂地吟叫,「聖女、主人。」
至死都在尋找快樂的魅魔,在真正體會到極樂那刻,渾身戰慄,產生一種強烈的自毀性。
神經岌岌可危,讓他死在這一刻也無所謂。
相比起來,以撒的被虐傾向更像一種討好,如果能讓小魚有安全感,他不排斥,本質還是具有進攻性的男人。
蟲族隊長梅菲斯特就更是在找刺激了,他是遊戲人間的欺詐師,假如虞鯉真的和他深交,他們很可能不會確定關係,只是對彼此進行開發和探索的搭檔。
失去興趣後,他隨時能脫身,有種捉摸不透的遊子感。
他們都不會貶低自己的人格和自尊,手中掌握著主動權。
但黑山羊不同,他的本體是象徵繁衍的惡魔……這一刻,虞鯉看著他紅眸含淚,迷亂蠱惑的表情,想到了自甘墮落這個詞。
「這就是你的回答?」虞鯉平靜地問。
黑山羊喉結滑動,銀髮黏在脖頸,喉間發出破碎不堪的承認,像是野狗乞憐的嗚咽。
虞鯉不再踩他,黑山羊意識到了是自己的瘋話惹她不悅,於是他蹭著虞鯉捂住他口鼻的手,貼到了她的掌心中。
「放我離開你的精神圖景,」虞鯉說,「如果你聽話,我們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
……
虞鯉的眼前景色變化。
身體再度包裹上失重感,她意識到自己回到了現實,虞鯉只在黑山羊的精神圖景待了不到一天,回來後依然處於時間停止的狀態。
隔著百層高的階梯,虞鯉與高台之上,披著華麗的長袍,銀髮烏膚的惡魔教皇對望。
他們都無法動彈,彼此凝望、僵持著。
密布的烏雲降下暴雨。
兩道哨兵身影迅捷地突破衛兵們的阻攔,登到高台之上。
雖然私下有著種種隔閡,但梟和以撒在戰場上的配合可謂完美。金雕展翅,巨大的羽翼遮擋了王室護衛隊的視線,梟手臂發力,拉開黑色長弓,瞄準,三箭齊發,分別射中了三名衛兵的肩膀。
北地高層的統治者們像是驚恐的羊群,槍聲、求救、猛禽的吼叫,被揉碎踐踏進雨幕中,帶給人不安的氣息。
梟製造混亂,以撒和劍齒虎來到黑山羊的背後。
他嗤笑,拉開黑山羊戴著的兜帽,惡魔月華般的銀髮散落,雙眸血紅,額頭紋路邪異,一對不詳粗壯的惡魔角展現在上百萬信徒眼前。
雷聲轟鳴,電光乍然閃過,整個帝都的民眾都看到了高台之上的人影,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叫聲,接著便是絕望驚異的慟哭。
——巨人圍城,而他們深信的教皇居然是惡魔。
不會有人再來拯救北地了。
劍齒虎鋒利的犬牙停在黑山羊的脖頸動脈前,不到一毫米的位置。
五秒過去,虞鯉和黑山羊的時停狀態同時解除,以撒通過腦域標記詢問虞鯉的打算。
「殺了他。」虞鯉垂眸,輕聲說。
以撒毫不猶豫地執行虞鯉的命令,血光濺落,黑山羊的人頭落地,男人面龐優雅的笑意永遠定格,滾落到皇家教堂的百層台階之下。
他的頭沾滿血污,滾到平地,深深凝望著虞鯉的方向。
虞鯉跨過黑山羊的頭顱,衣裙樸素卻一塵不染,平民打扮的少女提著裙擺,冷靜地登上象徵著北地皇權與政權的天階。
她身後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巨人們包圍城牆,沃因希顯現出戰鬥形態,四十米的霜狼佇立在城牆外,毛髮華美,狼獸崇高神聖,他帶領著霜狼群落的狼族和犬科組,組成了守城的第一道防線。
先鋒部隊開始和巨人交戰。
緊接著,加百列的光輝暴漲,天神鎖鏈編織成一面護盾庇佑城門,神聖不可侵犯,黑洞中湧出許多惡魔召來的異種,如蝗蟲般撲咬巨人。
虞鯉遙遙朝城牆外看了一眼,登上高台,越過暈厥的大帝,驚慌的大臣,來到以撒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