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冷喝響起,精靈修長的手臂猛然一拽,虞鯉踉蹌地倒進他的懷裡,能隔著白金軍裝感受到他修瘦卻強勁的肌肉線條。
清新的木香包裹著她。
虞鯉急促地喘著氣,壓下心底那股莫名的衝動。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頭觀察向她原本經過的位置。
走廊的地板突然消失了幾平米,下方是蒼茫無垠的雲海。
仿佛一張巨口,刮進的冷風颼颼,如果她剛剛直接走過去,一定會墜機。
「這是……?」虞鯉的嗓音隱有顫音。
精靈擰眉,撂下一句:「是那頭三頭犬,他的能力是吞噬時間和空間。」
隨著澤嵐話音落下,虞鯉驀然覺得一股猛烈的失重感襲向頭頂,他輕巧地躍上牆壁,仿佛無視了引力,整個世界都顛倒了,周遭景物急速向後掠去。
牆壁和地板在不規則地崩塌,消失,仿佛被吞噬了拼合在這座飛艇上的時間,退還到了還是零件和龍骨的狀態,虞鯉幾乎聽見了那頭暴食的犬獸一口口咀嚼著他們的生命線。
精靈面色冷凝,一條手臂托著少女纖細的後背,空出來的手單掌圈住了她的小腿,像是禁錮著一條不安分的貓。
「……別亂蹭。」
青年的喉結微微吞咽,低啞地警告道。
這時候還讓虞鯉保持冷靜,有些為難她了,虞鯉潮紅的臉頰蹭著他胸前的風紀扣,像是嗅到了這具男性身軀中蘊含的精血和爆發力,饞得她有些失去理智。
「我等會找個安全的房間,老實等我回來,別找麻煩。」
他磨了下牙尖,發出一聲低低的「嘖」,語氣有些暗惱:「就不該相信你們人類的自控力。」
澤嵐確信,他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前有囚徒逼迫,後有三頭犬追殺,精靈動作迅捷如風,不多時便甩掉了通過道具遠程對他們使用能力的[暴食]。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暴食不會解體飛艇,反叛軍僅是想將虞鯉逼入絕境,還需要留著她的命。
虞鯉滿臉濕漉狼狽,咬著他披風的衣料,悶悶的嗚咽溢出唇齒,忽然,她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告訴我該怎麼做……」他們逐漸接近囚徒了,虞鯉無法抑制生理性的反應,手指拽著他的軍服領口,在抽泣時極力保持著思緒的鎮定。
「別逞強。」澤嵐路過一間上鎖的雜物室,長腿暴力踹開房門,將她丟了進去。
囚徒對睡眠有著極高的需求和要求,他不會選擇這樣滿是灰塵的房間,就在澤嵐即將合上門的一瞬,他垂眸,看見從門縫內伸出一條不要命的手臂,攔住了他的動作。
他隱忍地吐出口鬱氣:「如果不想找死,就聽話點,回去。」
虞鯉死死扒著房門,拼盡全力和他較勁:「不回……!我說了我有技能可以契約他。」
澤嵐煩躁地皺眉,語氣也冷了下來:「契約,你確定你現在見了惡魔不會饑渴地撲上去?」
莫名的,他掃了一眼她纖細的腰肢,回想起剛剛抱她時的觸感,少女身體很柔軟,也很輕。
虞鯉有些崩潰,「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討人嫌!」
澤嵐面無表情,語氣冰冷而迅速:「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沒有討人厭。」
她沒有勉強自己,更不是抱著不想給對方添麻煩的心理,是虞鯉自己想要契約囚徒,瓦解惡魔七處,不然反叛軍將永遠不會停下對她的追殺。
她跟精靈萍水相逢,可就算對方與囚徒有私仇,自己借了他的便利躲過這次追殺,日後,虞鯉還是要面對著隱藏的危機。
身邊毫無依靠的狀態下,激發了虞鯉骨子裡那點磨出來的狠勁。
「你……」
澤嵐眯著眼,落地了半個音節。
下一刻,他瞳孔驟縮,取下背後的長弓,高馬尾飛揚,青年手背拉滿弓弦,一箭堪比萬箭,凌厲的破空聲中,直取目標的額心。
虞鯉心臟急速敲擊著胸腔,聽到了飛艇盡頭傳來的——沉重、緩慢,帶著驚悚的壓迫感,如同野獸般的步行聲。
空氣中仿佛都籠罩著寒風與硝煙的氣息,像是虞鯉印象里,西伯利亞凍土的味道。
是囚徒!
她的呼吸凝滯,血液「唰」一下匯到頭頂,澤嵐從門縫裡和她對視一眼,虞鯉點了點頭,貓悄地踮腳退後。
囚徒既然已經出現了,他們便也不再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