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虞鯉迷迷糊糊地問,安心地翻了個身,面對著他,睫毛睏倦地輕眨。
神官沒有回答,佩戴騎士手套的手掌桎梏她的下巴,俯下身,吻住了她。
意識到他在做什麼,虞鯉的睡意瞬間被嚇沒了。
冰涼的薄唇貼在她的唇間,帶著濃郁的血氣。唇珠被他輕輕含住,男性略顯粗沉的呼吸餵進她的嘴巴里,釀出不清白的水聲,不知何時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虞鯉像是只被吸的貓,微張著唇,被他含著吃,幾乎被親懵了。
「等一等……嗚,迦洛!」
青年又親又咬,起初帶著幾分狠勁,後來變成了時而用力的碾磨。她的唇色變得艷麗,虞鯉渾身的力氣流失,抵著他胸口的手臂,無意識地纏上了他的脖頸。
迦洛的體溫永遠都是偏低穩定的,此時他西裝下的身軀卻有些發熱。他微微喘著氣,結束了這個溺水般的吻,壓在虞鯉身上,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里。
虞鯉扯著他的髮根,異樣的悸動令她頭皮發麻,不是恐懼和厭惡,而是另一種讓她羞澀的……濕潤。
少女盯著黑暗的天花板,平復著急促的呼吸。
「你受傷了嗎?」
「……沒。」迦洛道。
「你在戰場……」腰間收緊的手臂讓她停住了話音,多年的默契讓虞鯉意識到了什麼,不再追問,用力抱住了他。
「不要再想了,我會陪著你。」虞鯉將臉埋在他的領口處,「好好睡一覺吧,迦洛。」
迦洛從小就有些虛無主義,不是隨波逐流,或是像個瘋子一樣追逐酣暢淋漓的大戰後死去。在實驗室里就見慣了同伴接連被「廢棄」焚燒,死亡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客觀的概念。
少年時,他出自求生本能咬了一口虞鯉,用她的血獲得了新生。他生命的意義是被虞鯉重新賦予的。
虞鯉的陪伴讓他的自毀傾向減輕,可成為指揮官後,無意義感和抑鬱不斷積累,他又從不對虞鯉傾訴,每一次他從戰場歸來,虞鯉都會感覺都跟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那段時間,虞鯉只能想辦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最初只是擁抱和親吻……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在床上的事。
十八歲那晚,虞鯉有些害羞,但迦洛是她的暗衛,照顧了她十幾年的哥哥,她的半身。她說不出拒絕,也無法否認自己喜歡他具有掌控欲的觸碰,他們的汗水被彼此的氣味浸染,就像是他們互相將對方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迦洛將她囚禁在閣樓,其實他的人生又何嘗不是被虞鯉束縛了。
虞鯉主動的引誘之下,迦洛近乎是失控和粗暴地闖過了底線。
汗與水交融間,她顫抖著摘去他的眼罩。多年之後,虞鯉再次看到了他當年被異種啃噬的眼睛,殘缺、破碎,盛滿渴欲,讓人心神戰慄。
結束後,虞鯉將那晚上得到的眼罩保存起來,這是她征服神官的戰利品。
虞鯉的成年禮之後,迦洛三個多月沒來看她。他們再次見面的時候,又是一個深夜。
「我強迫了你麼?」
他從背後抱著她的腰,低聲問。
原來是在愧疚啊。
恢復記憶後的虞鯉平靜地反問:「為什麼這麼覺得?是因為你是睡了上司的女兒,還是用領帶綁住了我的雙手,最後用言靈增強了我的敏銳度?」
每說出一個字,迦洛的吐息便微微加重。
虞鯉就是在挑逗他的理智,狡猾地勾起唇角,故意打著哈欠說,「是我先把你推倒的,反正我不在意,我們以後該怎樣還是怎麼樣好了。」
「你是我唯一的……」
迦洛喉結滾動,嗓音低啞冷澀。成年之後,他變得比少年時更加寡言,連親密時刻都只會喘和動腰。
「我是你唯一的什麼,」虞鯉興致勃勃地側身問,「親人、愛人,最重要的人?」
這是他們之間最漫長的一次靜默。
虞鯉不記得最後迦洛回答了什麼,這個可惡的男人直接逃避問題,用言靈讓她睡著了!
其實虞鯉逼迦洛確定他們的關係,也是想給他一個錨點。
小時候她覺得迦洛是她的所有物,一切都要聽她的。可是長大之後,虞鯉發現,她不了解迦洛了。
虞鯉不知道迦洛和元帥的計劃,也不知道迦洛在走向自毀的道路,迦洛從不向她透露有關自己的事。她覺得迦洛離她那麼近,卻又好像很遠。虞鯉在他懷裡沉睡時,總是做起雙親和姬競擇離開她的噩夢。
那時她總會緊緊抓住迦洛的手臂,她希望自己能真正留住一個人。
虞鯉十八歲的一整年,他們只見過寥寥數面。虞鯉迎來十九歲,神官為她慶生,那一天,虞鯉做出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