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塔防備著我們的軍隊,缺少戰力的情況下,我承諾,會將你護送到我力所能及的高處。」
「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來走,這世上,只有你和姬競擇的能力可以處決元老。」
「無論成敗,我都和你生死與共。」
如果換成平常的季隨雲,他一定會問虞鯉是否害怕,告訴她隨時可以放棄。
但此刻,季隨雲注視著她的眼神:「你有決心接下這個任務嗎?虞領隊。」
虞鯉早就調整好心情,毫不猶豫地應答:「是。」
「我接受。」
少女聲線清冽平靜,眸光如一泓冷泉,透出近乎絕情的理智。
季隨雲看著她,片刻,輕微地點了點頭。
下巴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這個細微的舉止都讓他花費了極大的氣力,但他不再多說,不能再提任何事——
他沒有姬競擇和神官那樣出眾的天賦和幼年的羈絆,沒有立場插手她任何一段感情。
虞鯉心中的壓力已經達到極限,季隨雲能做得只有全力輔佐她,並在虞鯉做出選擇之後,無論導致怎樣的後果,都變為一張牢固的網,牢牢接著她下墜的軀體。
季隨雲剛才說的是「我會和你生死與共。」一旦虞鯉失敗,季隨雲便會跟隨她坦然赴死。
就算他們之間只是前後輩的關係,至少他們為了同一個目標和理想死去。這是季隨雲的一點私心。
但他仍希望活著見到虞鯉。
看見她平安歸來,看她被億萬民眾高呼著捧上神壇,年輕的生命綻放出熠熠輝煌的光彩……再也沒有讓她悲傷的故事。
會議到這裡開了四十分鐘,已經處於危險的紅線上。
吹笛人不耐煩地抖著耳羽,摘去一隻黑手套,手指輕點著笛身,心情焦炙,神經又開始疼了。
季隨雲關閉和別塔人員的通話後,正想朝她走來,小烏鴉一揮笛子,在他和陸吾的腳下開啟傳送。
季隨雲溫和的面龐有些驚訝,被黑洞的引力吸入前時,他笑著說:明天見,虞嚮導。」
虞鯉:「明天見呀,前輩!你要好好的。」
虞鯉的笑顏收了一點,又對一旁的陸吾說:「還有你。」
陸吾的反應力比老季好,本能走出黑洞,見她對自己笑了下,便停住腳步。
男人指腹捏了下耳垂,這是他戒菸後的手癖,眉骨高挺的俊臉,擠出的笑也是兇惡的,「我是附贈品麼,虞小姐?」
「你覺得呢?」虞鯉反問他,在他陰陽怪氣前又說,「附贈品損壞了也是很可惜的,本來地位就已經很不重要了。」
「所以,你更要好好活下來。」
虞鯉直視著自己的前任長官,陸吾垂眸看了她幾秒,輕嗤一聲,依然吊兒郎當,「遵命,長官。」
季隨雲和陸吾離開。虞鯉走到沃因希身邊,銀藍發的男人俯身,雙掌輕按在她肩上,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他冰涼的鼻息噴灑在她的頰邊,輕輕磨蹭著,像是想要咬下牙印,卻又秉持著保守的禮儀忍耐下來。
「明天一切小心。」最終,他手掌按在她後背,沉聲說。
虞鯉踮腳擁住他,嗓音輕柔:「沒關係,一切都會順利的。」
沃因希和犬科組也踏進黑洞離開,虞鯉接著又和空戰組,海戰組告別。梟帶領雙子對她行了吻手禮,單膝跪地,灰發深深垂落,再沒有以前輕慢輕浮的態度。
而海隊欲言又止,以往鬧鬧騰騰的大魚群也安靜下來,不舍地簇擁在她周圍。
虞鯉試著說了幾個打完決戰後要一起去玩的地點,才讓他們重新開心起來。
「這次幹完活上頭一定得批個小長假,帶魚寶出海去咯!」
「對了,能陪我們回一趟祖母家嗎,魚寶?」
修伊單臂搭在膝面上,蹲下,閃閃發亮地望著她,背後搖著一條虛幻的狗狗尾巴。
虞鯉忍俊不禁:「好,我們可以在那裡小住一段時間。」
「邀請我回家,是有度假的計劃嗎,修伊?」
修伊有些不好意思,金屬指骨撓了撓臉:「前段時間祖母聽說我們身邊帶了個女孩,一直催我們回去了好幾次,說是要檢驗我和兄弟們的修行成果。」
「什麼修行呀?」虞鯉笑眯眯地問。
修伊對著虞鯉笑彎的眼睛,不自在地低下頭,欲蓋彌彰地用指腹颳了下鼻尖,聲音極小。
「……就。」修伊悶悶蹦出一個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