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翻滾在路以恆冰藍的眼眸中似透著冷光的刀刃。
路以恆閉了一下眼睛,壓住所有的情緒,他轉身跑向了後山。
因為慈家的主系統是失控狀態,所以路以恆輕鬆地穿過了主殿。
他一刻都不敢停,不斷地向後山奔跑著。
路以恆不知道慈霧在後山上的什麼位置。
當他看到那扇被打開的大門,他的心跳頓時比雨水更加凌亂。
進入被打開的大門,他就看到了她。
周圍的一切都在路以恆眼中失去了顏色,刺眼地只有她身上的鮮紅。
他幾乎不敢再耽誤一秒鐘地衝到了她的身邊。
路以恆向她伸出手時,指尖都在發顫,只怕自己的手觸碰她時,連一絲呼吸都感受不到。
當指尖感受到她微弱的脈搏時,路以恆知道雨水也掩蓋不住他的眼淚。
他看向抱著慈霧的人說:「把她交給我。」
對方長著一張相當漂亮而精緻的臉,一眼看去讓人難以分辨性別,但路以恆知道他是一個男人。
郁然緊緊地抱住慈霧說:「不能把她交給路以恆,這是她最後對我的要求。」
路以恆抓住郁然的手臂,聲音急切到幾乎要吼出來了:「因為只有我能救她。」
郁然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真的嗎?」
路以恆面無表情地從郁然的臂彎中接過慈霧,低頭就吻了上去。
郁然整個人都爆炸了,他伸手準備去扯路以恆的頭髮。
可他聽到了一個咳嗽聲,是慈霧的聲音。
路以恆與慈霧重疊的雙唇分開,他在她耳邊祈求地低語:「慈霧,你能吸收更多我的力量,我知道的……」
慈霧沒有什麼力氣,但顯然意識已經恢復了。
她微微扭開了頭,似乎在表達拒絕。
路以恆冰藍的眼眸瞬間似被烏雲籠罩的晴空,只有令人壓抑的陰影。
不過他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
路以恆用手臂抱著她,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直接割開了手腕的位置。
路以恆一隻手動作輕柔地托著她的腦袋,手指輕輕撫著她的髮絲,將割開的手腕貼上她的嘴唇,將血液都送入她的口中。
他凝視著她的冰藍眼瞳,明明看起來如同晴空般安穩,似有著春日溫暖的光斑,但深處透出一絲陰沉的暗影。
牽掛,愛意,思念——
太多的感情交織在一起,扭曲出來的漩渦,蘊藏著某種近乎瘋狂的執著。
那雙眼睛似乎訴說著不會再讓她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如果你需要【血肉】……」
他放輕聲音,聽起來猶如柔軟的白棉,「只有我的血肉對你有營養,所以你就只食用我的血肉吧。」
無論是血肉,生命力,人生……
他全部都可以獻給她。
第87章
(八十七)選擇。
慈霧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似一台逐漸在停止運轉的機器。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疼痛感迅速抽離,只剩下深不見底的空洞,如同傷口已經潰爛麻木,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在一片冰冷而空虛的黑暗之中,慈霧以為自己就此會陷入永眠。
沒有看到天堂,也不會墜入地獄。
她見不到姐姐,也無法向姐姐道歉,更沒有辦法讓姐姐看到自己的成果。
不過慈霧覺得自己可以安心與這片黑暗融為一體。
她在看到母親乘坐的小星船離開了慈家時,已經了無牽掛。
母親看到她的信,一定會哭,她的母親總是那麼愛哭,那是因為生活的環境讓母親很緊張又不安。
她這麼久以來作為女兒是如此的不稱職,母親卻從來會責怪她。
在慈爾告訴她,母親可以回到中立區開始,她嘗試著寫一封信給母親。
動筆過很多次,最終完整寫出來地只有那封信——
【媽媽,我很抱歉,不能跟你一起離開。
在姐姐去世之後,我明白了所謂的無力是什麼感覺,仿佛走在一條沒有生路的單行道。
可是媽媽在進入慈家之後,一直都生活在這樣的無力感中,你卻沒有放棄過。
我很遺憾在成為了『慈霧』之後,說了那麼多讓你傷心的話,讓你哭泣了那麼多次。
媽媽,對不起。
請讓我道歉,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沒有關係。
我很愛你。
其實慈家人都知道。
正是因為如此,我不敢有一絲鬆懈。
我知道在姐姐去世後,你拼命地叮囑我成為合格的慈家人,不是因為你需要靠山,而是你不希望再失去一個女兒。
哪怕我會因為成為慈家人變成面目全非的模樣,你也希望我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