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慈家,尤其是她和慈禮接觸的時候,習慣性覺得每句話都可能別有深意。
慈霧還沒有開口,就聽到孩童稚嫩的聲音:「哇,快看啊,大哥哥家的院子裡有管理花朵的精靈出現啦!」
慈霧循著聲音看去,院子圍欄周圍有三個小孩正在爬圍欄,是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
「你們在做什麼?」
路以恆立刻走到圍欄邊上,語氣嚴肅地說:「這樣做很危險,我上次就說過了。」
其中一個小女孩戴著可愛的蝴蝶結,笑眯眯地說:「因為大哥哥你好久沒有回來了,昨天看到你家的燈亮了,我們就來找你玩啦。」
另一個戴著糖果發卡的短髮女孩,一臉擔心地問:「大哥哥,你總是在院子裡直接吃花朵,精靈是不是來懲罰你了。」
路以恆無奈地輕嘆,他不確定慈霧有沒有聽到這些孩子的話。
他也不敢回頭去看慈霧,只能板著臉,非常嚴肅地說:「這裡沒有精靈,別在這裡調皮,摔下去受傷了,我不會管你們。」
「她不就是精靈嗎?」
蝴蝶結女孩看著慈霧的眼睛在熠熠發光。
「書中畫的精靈就是這
麼漂亮。」
糖果女孩非常認真地糾正自己的朋友說:「不對,阿蘭,她比書里畫得還要漂亮!」
「現實中的精靈當然要比書本里更好看啊。」
小男孩掐著腰,仿佛不是第一次見到精靈的樣子。
路以恆打開院門走了出去,將三個孩子從圍欄上拽了下來說:「這裡沒有精靈。」
那個叫阿蘭的女孩驚奇地瞪大眼睛:「啊,大哥哥,你看不到嗎?」
路以恆順著阿蘭手指的方向看去,大概是視角改變了,他現在跟孩子們站在圍欄外面看著她,映入眼中的她與風景都不一樣了。
風變大了,吹過不堪重負的花枝讓它將花瓣紛紛抖落而下。
那些花瓣如同天藍色的雪花,縈繞在慈霧的周圍,讓她的肌膚看起來似潔白的雪,那張美麗的容顏透著一種不屬於塵世的虛幻。
她在花瓣的包圍之中,輕輕抬起手指置放到唇邊,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
看起來似在告訴能看到『精靈』的孩子們不要將她的存在告訴別人。
她唇邊浮現著從未有過的寧靜笑容,在光線渲染下,她的周身似乎都泛起了淺光,她對孩子們揮了揮手,意示孩子們乖乖地離開。
路以恆的心臟仿佛被捏住一般,跳動得每一下都很費力又困難。
因為她看起來真的好像會與花瓣們融為一體,然後隨風而逝。
孩子們下意識地捂住嘴巴,似乎發現了什麼驚天的秘密一般,轉身就跑開了。
注意到孩子們都走了,慈霧剛剛想要對路以恆招手,對方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慈霧知道自己現在身體的情況不好,不止對溫度感知很遲緩,視力與聽力似乎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不過路以恆來到她面前的速度仍然快得讓她很驚訝,似乎一瞬間就回來了。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一副連眼睛都不敢眨的模樣,然後向她伸出了手。
慈霧不知道路以恆想要做什麼,但是她沒有動,一直到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臉頰。
他的指腹觸碰到她皮膚的瞬間,慈霧可以感受到他小心翼翼地觸碰中透著顫抖與恐慌。
慈霧抓住了他的手,她抬眸看著他,微笑說:「怎麼了,你也和孩子們一樣把我當成不存在的精靈了。」
路以恆低聲說:「沒有,我知道你不是精靈。」
在慈家的時候,妹妹稱呼她為『精靈女王』,他就提醒過妹妹,她不是精靈……也覺得她應該比妹妹所謂的精靈女王更加美麗。
「你在擔心我會消失嗎?」
慈霧這話一說出口,路以恆的目光立刻變了,仿佛被碾碎的細冰一般。
從慈霧醒了之後,路以恆將事事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一如既往地可靠又沉穩。
可現在這些看似輕飄飄又無力的花瓣似刀子一般劃開了他的偽裝。
他何止在擔心她會消失。
在她昏迷的期間,他一直都守在她的身邊,時刻關注著她的情況。
他幾乎都沒有怎麼睡覺,身體感到非常倦怠時,閉上眼睛就會夢到渾身是血的她在他的面前已經沒有了呼吸。
每次他都會驚醒,然後握住她的手,由此來證明她還活著,他救下了她。
可就算這樣,他每次還是忍不住懷疑,眼前的一切會不會才是他在做夢。
他真的救下了她嗎?
他真的回到她的身邊了嗎?
「我很擔心,哪怕可以這樣觸碰到你。」
路以恆半跪在了她的輪椅前,他與她的手握在一起,他的溫度透過掌心源源不斷地傳給她,可依然不能讓她的皮膚有一絲溫度。
這份冰冷讓他有了真實感,同時仿佛也凝固了他的思考。
「慈霧,路家異能真正使用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