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霧的吻落在他臉頰的淚水,低聲說:「路以恆,你哭起來真的很好看。」
她的聲音,舉止,肌膚的溫度都可以輕易地影響他的思考與情緒。
他伸出手將她抱在了臂彎之中,她是如此纖弱,他似乎根本抓不住她,她會消失不見。
當他吻上她的嘴唇,他嘗到了鹹鹹的味道,那是他留在她嘴唇上的眼淚。
兩個人一瞬間就進入了同調的狀態。
路以恆感覺到自己的眼底,大腦這些難以形容的部位都在隱隱發燙,喉嚨也開始發乾,發癢。
他所有的力量與生命力都向她打開,任由她隨意地汲取。
如同深愛著彼此的人在與對方交換自己擁有的一切。
但路以恆也很清楚,自己與她的心意大概是不一樣的。
苦澀與焦躁縈繞在幸福感之間,路以恆知道以後他都無法壓制自己的感情了。
他一直都願意將自己【奉獻】給她。
路以恆很清楚在她如此虛弱的情況下,用自己的異能為她恢復身體,是他唯一的機會。
無論被認為他這些心思是卑劣亦或是貪婪都無所謂。
在他與她第一次四目相對的時候,他就開始產生了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
因為在之前的人生中,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所以他不理解。
只是任由莫名的情緒仿佛天空中的烏雲在不斷堆積。
在他重新回到路家領土,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刺目的光讓他無法睜開眼睛。
路以恆清晰地感受到心中的大雨傾盆而下,他所有的情緒都被淹沒,吞噬,只有思念倖存在他荒蕪的心臟之中。
在遇見慈霧之前,他以尊重與理解他人,克制情緒,冷靜思考,當做自己行動的標準。
在遇見她之後,伴隨著愛意的累積,許多從未有過的負面情緒不斷地出現。
最明顯地就是他變得非常貪婪。
他沒有辦法無償地付出自己的一切,任由他人在她的身邊。
他並不是不希望她的身邊有其他人的存在,但他想成為特別又不可替代的存在。
對於她來說,誰也無法替代的存在。
心中陰暗的火苗在不斷滋長,灼燒的疼痛讓他難以保持常態。
父親的判斷是正確的,他無法成為正直高潔的路家領主,他想要滿足自己的貪婪。
他必須抓住這個時機,因為這可能是一生僅有一次的機會。
在努力去得到她的愛之前,至少要先有在她身邊的資格。
他必須要承認自己是一個貪婪到無可救藥的人。
他不會用【為了她】當做藉口去索取,他就是為了自己。
為了自己能夠得償所願。
為了讓自己一生中唯一的愛戀能夠開花結果。
為了可以跟所愛之人相守一生。
只要能夠如願,他什麼都可以做,包括在她的面前毫無尊嚴地乞憐。
可他很清楚,她的憐憫之中絕對不會誕生出愛。
她也許不會輕視純粹的愛意,但是在她接下來的人生中,毫無分量的存在都會被清理出去。
如此考慮的話,她口中的【負責】比【我愛你】更加的珍貴。
她不會為了愛而放棄自己視為責任的存在。
空氣之中瀰漫著濃郁的花香。
他的力量與生命力在源源不斷地傳給她,修復著她枯竭的身體。
與此同時,她的力量也影響著他。
如同充滿生命力的秋水在澆灌著花朵,水中也染上了花朵的香氣。
無法分辨空氣中的香氣是從誰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路以恆的手臂支撐在慈霧的腦邊,他將頭埋入她的頸間。
他輕輕蹭著她的臉頰,有些像在撒嬌的大型犬,輕聲詢問著:「你真的會負責,對吧?」
慈霧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了,路以恆還在對這件事很不安。
體力已經恢復了很多的慈霧摟住他的背部,她稍微用力,就將路以恆反壓在下方。
她垂眸看著他,微笑問:「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是一個不負責的人?」
路以恆輕輕搖頭,他凝視著慈霧的眼眸十分專注,冰藍的眼眸被愛意浸潤了一層水色。
他淡色的嘴唇被慈霧的牙齒咬成了淺紅,抬手輕輕撫上她的眼角說:「如果有更好的選擇,你也沒有辦法後悔了,我可能會一直纏著你。」
慈霧抓住路以恆的手
腕,她的灰眸中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如同夜空般深邃的燦光。
「你知道被我抓住的下場嗎?」
慈霧背對著燈光,垂落而下的黑髮遮住她的臉龐,似古老壁畫裡那一道最暗最深的影子,讓人不禁望而卻步,生出了難以控制的畏懼,似乎離她越遠越好。
她的手指仿佛枷鎖般扣在他的手腕上。
「如果你只是跟我進行交易,各取所需,可能會輕鬆一些。」
慈霧的聲線太過於溫柔,像是炎炎夏日中,雨後潮濕的空氣,密不透風地包圍著路以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