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回魂後的餘韻,才是瀕臨死亡後真正的快感所在。
言息的呼吸急促起來,因為瀕死而興奮起來的眼睛睜大,勒住明照衣腰部的手腕猝然收緊。
那些生前的記憶,在瀕死時如同走馬燈一樣一幀一幀閃現。
——在「從良」當上標籤格外優秀、科研經歷頗為輝煌的教授前,他便愛好於環遊世界,嘗試各類極限運動。
從無繩索攀登懸崖峭壁到高樓天台間的城市越野,就像他喜歡的口味是又重又濃的,這些瀕死的刺激會讓他體悟到心臟真正在跳動的實感。
後來理所應當地,他獲得快感的閾值越來越高,無論是被同樣愛好極限運動的同伴勸阻,還是被活動組織方拉入黑名單,都讓他漸漸明白——這條路走向極致的同時,也已經走到盡頭。
他詢問心理醫生,每一天都感到生命的意義是虛無,應該怎麼辦。
醫生掛著無可挑剔的親和笑容在走馬燈里閃現,建議道,去試著為自己的生命創造一點價值怎麼樣?
和大多數人一樣,學習這項從小便貫穿人生的活動對他而言是枯燥的。
只是和大多數人理由不同,掌握那些人類已有的知識,對他而言似乎輕而易舉。
就算是社會學、經濟學相關的知識他也能得心應手,只是這種與人高度相關的學科讓他天然地感到不適。幼年便喪父失母、親緣淡薄的他,對那對面容已經模糊的雙親尚且感到隱隱的隔閡,何況其他單獨個體的人。
日常毫無距離感的相處方式,與其說是天生熱情,不如說,正是與個體或群體的人感到隔閡而採取的掩飾方式。
於是,那天他仰望星空,決定去研究那些可能永遠不會與人類產生關聯的星星。
他孤獨地埋首於只有夜星相伴的理論研究之中,也許曾為那樣的生活感到舒適,但最初的問題,他得到答案了嗎?
並沒有。
越是望向宇宙,越是感到時間與空間兩種層面上的虛無。
所以,在理論研究也達到人類目前所能觀測到的極限後,他選擇了從一個虛無,走向另一個虛無。
——「小息。」
在到達極限後,他在那個也同樣猝然勒緊的懷抱里彈起,像從觸底的虛無里上升。風在膨脹,心跳在鼓囂,那聲低而淺的呼喚像是風中傳來的錯覺,可他無端地大汗淋漓,無端地願意相信那是真實。
明照衣胸膛劇烈的心跳聲從滾燙的相貼中傳遞,他的心臟似乎被帶動,一點一點,跳動聲在他耳膜里放大。
顛倒的世界裡,唯有他們是正序。
正序的世界裡,唯有他們在顛倒。
——那樣的生命之輕啊。
為什麼能從那樣不顧一切勒得雙方幾乎窒息的懷抱里,一點一點,灌輸給他屬於明照衣鮮活的生命力,讓他得以偷來一點生命?
——那是吊橋效應吧。
那顆250克的心臟。
那個明照衣為「喜歡」一詞所作的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