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稻握緊傘,剛想進去,就先門口一帶著面紗的女子款款而來。
女子一襲白色面紗,身穿一淡綠色紗裙顯得身段極好,她翩翩而來,步履匆忙卻不見任何失態、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只不過季稻剛見到她的人影,她身後又出現一道人影。
「小姐,您要去哪兒?」身著灰色布衫的男子追來,關切地望著她,男子長相清秀,脊背挺拔,頗具書生氣質。
女子微微抬眸,露出一雙含著盈盈秋水的剪瞳,似是猶豫,欲語還休。
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可對面的男子卻已猜出她的意圖,嘆息了口氣,勸道:「小姐回去吧,老爺不會允許你去見他的。」
「春生,我得去見他,你不要攔我好嗎?」女子聲色嬌軟,如春風吹拂般輕柔。
馮春生百般無奈:「小姐,您現在還在禁足期,若我知曉你出去找他還不加阻止,老爺不會放過我的。」
女子薄唇輕咬,神色哀戚:「可是爹聽信姚蕪的話要給我定親了呀,我再不見他,此後就再無機會了。春生,好春生,你幫幫我好嗎?」
鄭窕掩面,眼神憂傷,馮春生心中不忍。
他深深地望著鄭窕,鄭窕也固執地望著他。
最終還是馮春生宣先敗下陣來,他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總會幫你的。」
鄭窕目光一亮。
馮春生心中酸楚,他擠出一道勉強的笑容:「小姐,今日我就當沒有見過你,下人們我也會打點好的。」
鄭窕發自內心地感激馮春生:「謝謝你,春生。」
有了馮春生的承諾,鄭窕提起裙角,大膽放心地走了出來。
馮春生轉身,望著鄭窕歡快離去的背影,眼含情意,表情克制。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手心拳頭卻握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季稻注意到他手心一片猩紅。
某些人故作大方喲。
季稻嘖了一聲,偷偷跟上鄭窕。
城南的一個小巷中,敞開的木門內,柳長月坐在院子裡,小心搓洗著衣裳。
她額間冒出細細密密的薄汗,林書誠輕輕給她擦去額間的汗,望著她發皺的手指心疼不已:「娘子,你歇歇吧,這些事我來幫你做。」
柳長月見他眼中心疼,好笑道:「夫君你回去歇著吧,明日還要去書塾呢,你這手是執筆的,哪能拿來做這種事情。」
「洗個衣裳又不會傷著手,你自回來就沒停下來過,若像你這樣陀螺都累了,更何況人呢?」林書誠伸手握住洗衣盆兩邊,不讓她繼續幹了。
柳長月心地稍暖,但她又怕林書誠真的接過來去做,忙道:「好好好,我今日不做了,我去給你做飯。」
柳長月站起身,沾濕的手指往圍兜上輕輕擦乾,就要回屋裡。
林書誠無奈極了:「娘子,其實你不必這樣的。」
柳長月身形一頓。
她背對著林書誠,臉色發白,囁嚅道:「夫、夫君,你餓了吧,我……」
「林郎!」
柳長月話語未斷,門外就傳來一道清脆婉轉的女聲。
第一次,她第一次進了林家的門。
柳長月臉色越發慘白,她捏緊衣裙,餘光能看見女子嬌俏的綠影,她能想像到對方那張美麗動人的臉上露出的神情,柳長月壓根不敢轉身,不敢去看林書誠的表情。
林書誠望門口看去,一道綠影朝他而來,滿懷希冀。
他臉色一變,下意識看向柳長月,卻見柳長月捏著衣角走了進去,給自己找補道:「我、我鍋里還有菜呢,我先進去……」
她根本還沒做飯,哪裡來的菜。
林書誠擔憂地望著她,只聽匡當一聲,大門被狠狠摔上,可見關門之人真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