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姑娘,您是說……」林恫臉色一變。
這道士這麼大張旗鼓來除邪祟,說是邪祟不就是除鬼?這可是明晃晃的打臉,紅衣可不是吃素的,今晚肯定會來教訓一下這老道,他到底靠不靠譜,是真道士還是假道士,晚上便見分曉。
「季姑娘,你可要保護我和我哥!」林恫立馬就道。
「放心,今夜的主角可不是你倆。」
季稻悄聲應完便看向老道,打了個哈欠,一伸懶腰,裝作信服的模樣對道士道:「既然道長這麼厲害,那小女子今夜就放心睡個好覺了。」
道長沒聽出季稻言外之意,只是一點頭,拍著胸脯保證道:「姑娘就放心睡吧,有老夫在,沒有邪祟敢作亂。」
還真敢說。
季稻似笑非笑:「那就謝謝道長了。」
林忡見季稻也很「信任」這道長,心中更加踏實,他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暗中遞給了道長:「那今晚就有勞道長了。」
季稻看見那老道眼睛都直了,嘴角笑意勾起,滿是諷刺,轉身就離開了林憂的房間。
這麼多錢,有這個心拿,但有這個命拿嗎?
有了季稻離去再先,後頭的人便走得更加心安。
林忡走前再看那道長,挺直身體,手執拂塵,仙風道骨的模樣,看那臉色更是正氣得像尊大神,任誰看了不安心不信任?
他默默點頭。
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於是,很快,眾人紛紛散去,房間中只剩下「作法」的道長一人。
夜慢慢寂靜下來。
站得如一尊石像的道士久久沒有動過,偶爾路過的下人見了不由得佩服。
這仙風道骨的模樣,肯定很厲害。
而道長本人,臉色漸漸僵硬。
「……腿麻了。」
很久很久,他僵硬的走到門口,在確認等人全部散去後,那仙風道骨的道長立馬就關了房門。
在關門的一瞬間,他僵硬的身體抵著門,又僵硬地一步一步挪到房間裡頭,他也不忌諱,坐上了林憂生前最喜歡的那張椅子。
「哎,老夫的腰啊,還真是年紀大了,這點兒時間都堅持不住……」
他一接觸椅子,雙腳伸得老直了,一副半躺不躺,半癱不癱的模樣,看上去吊兒郎當,哪還有之前的仙風道骨。
他掃了一圈。
「這林家還真有錢,這棺木常人可買不起。」
「連帷幔都用珍珠串的,真是暴殄天物。」
「還有這椅子,真舒服啊……」
道長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舒緩身體之後,他才緩緩目光轉了一圈,又轉回棺材上,似乎想起自己為何而來,那臉上露出譏諷的表情:「哎呀,世界上哪裡有鬼嘛,我都騙了半輩子了,要有鬼早就拖我下地獄了,一個個不講常理,越有錢越不講常理……」
說完他又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似話鋒一轉:「不過呢,你們也不算不對,世界上雖然沒有厲鬼,但窮鬼到處都是嘛,你們要除鬼,除的不就是我這種窮鬼?哈哈哈哈……」
他笑嘻嘻地從兜中掏出林二老爺走前塞給他的銀票,沾了沾口水一張一張數著,眼睛都在發光。
「哎喲,我沒數錯吧,八百兩?真他爹的有錢,不行,我得再數一遍……」
他又沾了沾口水:「一百,兩百,三百,四……」
「呼——」
沒等他數到第四張,一陣不知哪裡來的妖風瞬間吹向他手上銀票,銀票便刷刷刷地倒著數了回去。
「哪兒來的風……」他望了望四周,窗戶都關得緊緊的。
他心生奇怪,不過得到銀票的歡喜還是遠超過了心中那丁點兒奇怪。
「一百,兩百,三百,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