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人如當頭棒喝,眼神漸漸暗淡無光:「枉我還以為我們偽裝得很好,原來,竟是早已露餡兒。」
「夫人,你來我這裡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誤導我,讓我以為這林府只有一隻鬼,從而讓另一隻得到機會能殺了林大老爺,畢竟她們倆長得一樣,沒人能分得清楚誰是誰。」季稻傘尖一點紅繡鞋,一道人影便被彈了出來,紅衣,黑髮,與那傾兒無異。
「大哥是……是大嫂殺的?」林恫不可置信:「大嫂,為什麼啊?就因為大哥把您關起來了嗎?大嫂,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能修得共枕眠啊,大嫂,您怎麼能這麼狠心啊!」
面對林恫的單純,林大夫人微微抬眼,眼中全是譏諷:「我狠心?我算什麼狠心,論狠心怎麼比得過你們林家半分!」
林大夫人爬著桌子站起來,眼眶猩紅:「林恫,我好生生的兩個女兒啊,一個被許貞那賤人殺害,最後屍體還被推下井裡。一個在大婚前夜被林忡那禽獸送給道士,煉成了一顆狗屁的珠子,掛在林家的祠堂裡面,日日承受林忡的罪孽,日日被那烈火焚心!我狠心?你們林家才是禽獸!」
「但最骯髒不堪的還是我,我這個母親,對小女兒不聞不問,對大女兒的哭喊置若罔聞,我也該死,整個林家都該死!」
許貞,就是他的二嫂,那個失足落水的二夫人。
「怎麼會,怎麼可能,二哥怎麼可能那樣做……」林恫簡直不敢相信,他倒退兩步,仿佛他的世界都破碎了。
「真假與否,你去問你二哥啊!你問問他午夜夢回之時是否會被女娃的哭聲驚醒,是否會對我那兩個可憐的女兒有一絲絲的懺悔,你去問問他啊,你問啊!」林大夫人跌跌撞撞跑過去,狠狠提起林恫的衣領,字字珠璣,字字泣血。
林恫失魂落魄:「我已經、已經派人去請二哥了……」
季稻緩緩閉上了眼睛,血和淚在眨眼功夫從眼睛中沉到了心底。
怪不得,她們會在林憂的屍體上刻下那四個字。
「血債血還。」
「千秋珠,將女子雙胞血肉練成一顆珠子壓在祠堂,便可得家族千秋鼎盛。」
這世間總有奇奇怪怪的傳言,卻沒料到有人真的喪心病狂去試驗。
「他得到了千秋鼎盛啊,他坐到了今天的位置,他大權在握,他多麼神氣啊!」大夫人哈哈大笑,整個人仿若癲狂。
林傾緩緩走來,默默扶住了大夫人,她竟什麼都沒講。
但季稻卻聞見了她身上濃重的血氣,與傾兒不同,林傾殺過人了。
「大嫂,我告訴過您,只要林家在,孩子還會有。」
這聲音是林忡。
他嘆著氣走來,望見裡頭的場景無奈搖頭,眼中卻沒有一絲悔意。
「二哥,你真的做過那些事!」林恫感覺自己天都要塌了。
「不做林家怎麼能走到今天都地位。」林忡卻不以為意。
林傾的眼一下子紅了。
季稻暗叫不好。
卻見林傾已如離弦的箭飛了出去,怨氣滔天,恨意難填。
「季姑娘,救我啊,我還要給衡王籌集糧草呢!」林忡臉色一變,連忙朝季稻方向跑去,躲在季稻身後求救。
季稻:「……」
他不會以為這是什麼擋箭牌吧?
「林傾姑娘,你身上的血債,足以令你沉湎地獄。」季稻沒有攔,只是提醒了一句。
「我,不悔。」
林傾頭也不回。
她速度很快,卻沒有另一個人快。
大夫人離季稻更近,她拿著季稻還給她的刀衝上來了。
季稻望著這對母女,深深嘆了口氣。
季稻問過了,可她們有自己的路,寧願死寧願下地獄也想要做,而季稻,不能讓她們含恨九泉。
於是,她讓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