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稻望著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仍舊擰著眉放不開。
季稻抬手。
那修長纖細的指頭映入少年眼中,他下意識想躲,卻在記起與眼前人的種種回憶時頓住了。
他淡淡抿起唇,克制自己不躲。
一點冰涼點在他眉間,好冷,一如她體溫,冰得他又是一顫。
寒冷之後,他的感覺更加靈敏,因此他能感受到女子一點一點撫平他的眉毛,動作溫柔至極。
這幾年他長得很高,以前他須仰望她,可現在他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的頭頂。
眼眸掃過她濃密的青絲,看上去蓬蓬鬆鬆,像柔軟的雲。再往下,是她纖細的眉,近乎雪白的肌膚。
褚棠愣了愣。
燕國無雪,但干國有,她的肌膚就像冬日的細雪,細膩白皙。
就是這樣的肌膚上,微粉的唇勾起,似映入雪地的桃花花瓣一般。
褚棠長到現在,已經鮮少觀察過她了,可每看一次他都覺得好看極了,甚至隨著年紀長大,他覺得越來越好看。
「世界上無人比姨母更好看了。」褚棠彎了彎眉眼,誠心說道。
季稻噗嗤一笑:「那是你沒有見過世面。」
她說著收回手:「今日風和日麗,既然你閒來無事,那就陪我散散心吧。」
「姨母也有煩心事嗎?」褚棠驚訝道。
阿黛聞言瞬間看了過來,眼神擔心極了。
說到煩心事,季稻當然沒有,但是季稻沒有,某人有啊。
季稻想著一笑:「人都有煩心事,你有,我當然也有。怎麼,不願意陪我?」
「不會。」褚棠立刻就道:「我陪您。」
季稻微微頷首。
季稻和褚棠走了兩步,似想起什麼,回頭朝阿黛笑道:「阿黛,今晚我想吃香酥燜肉,蜜汁烤鴨。」
她對阿黛說話的聲音溫溫軟軟,似撒嬌一般,阿黛眉眼彎起,點了點頭,溫柔笑起來。
季稻說完,阿黛便進了小廚房,而季稻則和褚棠在院子裡散步去了。
季稻在這裡住了十年,院子越擴越大,栽的好幾顆桃樹都開了花。
站在桃樹下,季稻抬頭望向樹枝,那美麗圓潤的花瓣隨風一舞,零落飄下。
褚棠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枝頭,桃花美景與他早已司空見慣,他看了兩眼便看向季稻,目光似有疑惑,剛想問,就見季稻側眸看來,那映過桃花的眼眸如水般清澈明亮。
「褚棠,會放風箏嗎?」季稻忽然道。
褚棠一愣,他不知道季稻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
褚棠點了點頭:「很小的時候放過。」
季稻便彎起了眉眼。
不等褚棠問她為什麼這麼問,就見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風箏來,那風箏是一個胖胖的鯉魚,雙翅輕盈,連風一吹都能將其吹得飛舞起來。
季稻抬眼看向天空:「褚棠,放風箏嗎?」
「不行,我已經十六了,不能玩物喪志。」褚棠直接拒絕了。
季稻想了想,輕輕牽起褚棠的手,她仰起頭望著褚棠,語氣似撒嬌:「那就當陪我吧。」
褚棠看著她,心一軟,不論是阿黛還是他,好像對她的撒嬌絲毫沒有抵抗力。
褚棠看了她好久,眼中總是掙扎,可她握著他的手,讓他溫暖的手也變得好冷。
他驀然皺眉。
許玩一會兒才會暖和呢?
褚棠想著,便無奈道:「就一次。」
季稻眼睛星星亮亮:「我給你拿著,你年輕,跑得快。」
褚棠剛皺眉,就聽季稻道:「好不好呀?」
又在撒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