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跪在地,血哇地吐出來,他近乎昏迷。
但他知道他不能昏迷,他要繼續走下去,他的終點不在這裡,他的目的地是那人的身邊。
「假如,假如我從地獄裡走出來,你會愛我嗎?」
他向下一層地獄伸出手,微微抬起眉眼,他的眼中充滿了期望。
「稻娘……」
這兩個字又沉又穩,仿佛是他唯一的念想。
*
京城的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黑壓壓的雲將天空填得低矮,將世界變得暗沉。
在京城某個棺材鋪裡面,放著一個厚重的棺材。棺材蓋並沒有蓋得很嚴實,而是露出一條小縫,從縫中可以看見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
她似乎睡著了,做了夢,也許是噩夢,否則那如畫的面容上,為何柳眉蹙起?
忽而,女子睫羽一顫。
她輕輕咬住唇,低喃:「褚棠……」
漂亮的眼眸驟然睜開,她眼中怔怔的,哪怕她睜開了眼,卻一副仿佛還沒從夢裡醒來的模樣。
「褚棠……」
季稻心尖一顫,這兩個字對她而言變得格外沉重。
她看見少年度過十八層地獄,看見他的靈魂在剪刀地獄被剪成一片又一片,又在下一個地獄復原。
她看見少年的眼眸越來越沉,越來越失去光亮變成絕望。
她看見他在黑暗中反覆掙扎,徘徊,只念著「稻娘」,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方向。
她看見他終於走出了地獄,見到了一陣光,誰也沒想到十八層地獄之下竟然壓著一顆陰陽樹。
他被樹的光灼熱,又被樹的黑暗面救下。
他在光與暗中沉淪。
十九層地獄,不見光的鬼被一寸一寸灼燒,又在下一刻恢復半寸,就這樣將鬼熬至油盡燈枯,這就是第十九層。
最終他在被樹燃燒之際奔赴向樹,生生挖掉了樹根,吃掉了樹心,成為了現在的褚棠。
*
那日的陽光刺眼得很。
褚棠站在外面望著頭望著那天空。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見過陽光了,人間的陽光。
他從地獄裡爬出來了。
他終於從地獄裡爬出來了。
他嘴角微微上揚,可笑意未達眼底,他眼里的光卻被壓得很深,很沉。
他從未忘記他為何站在這裡。
「季稻……」
他走過大江南北,去尋找那一抹白衣。
那日。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下著,聲音不小。
石砌的王陵裡面,放著一個嶄新的棺材,一個女子輕輕依靠著棺木,似在小憩。
忽然。
一道影子落下來,投到女子眼下。
她似有所感,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抹白衣映入她眼角。
她先是一愣,隨後下意識高興起來:「小……」
那句「姐姐」沒說完,她的臉色由喜轉為驚訝:「你是……」
白衣將斗笠拿下來,女子臉色變為驚恐。
白衣卻是一笑:「我該叫你阿黛,還是叫你胡谷?」
阿黛唇一抖。
她臉色變得很白:「褚棠,你的頭髮怎麼……」
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少年踏過地面,走到棺木面前。
棺木敞開著,他垂眸就能看見女子的臉,一如從前的美麗。=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