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進度條緩慢前進,楚湛的屍體被抬走後,畫面來到了出租屋的門口。
通過現場群眾了解到,死亡的男孩身邊經常跟著一個更小的孩子,於是警察找到了出租屋。
楚湛盯著屏幕,看著警察走上樓梯,老破小的樓道即便在白天依舊昏沉,他在警察打亮的手電筒光線中看見了門口蜷縮成一團的顧謹言。
一有動靜,他立即從膝蓋間抬起頭,平常精緻漂亮的臉蛋灰頭土臉,十分狼狽。
也許是疲憊,他睜著眼,眼神有些迷糊,像是想到什麼眼睛又驟然一亮,他盯著面前的幾個人,又伸著脖子朝他們身後看,而後眼內的光漸漸黯淡。
「小朋友,你是一個人住嗎?」
顧謹言搖了搖頭,「我哥哥…….」
「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他又搖了搖頭,哽了哽聲音:「哥哥讓我去買冰激凌,我買回來他不見了。」
「怎麼在門口呢?」
「我昨天晚上找哥哥去了,沒有找到,我還把鑰匙弄丟了,叔叔,我哥哥呢?」
顧謹言圓圓的眼睛內充滿著期待,可緊抿的嘴唇卻隱忍著恐懼難過。
楚湛垂下了眸,喉結艱難地滾了滾。聽著顧謹言不願跟警察離開出租屋而哭喊得嘶啞的聲音,胸口處的酸澀蔓延上喉嚨,仿佛連吞咽都極為困難。
他忘了自己和顧謹言是怎麼離開的派出所,只記得倆人都沉默著。也忘了怎麼上的車,等到回過神來下了車,卻發現他們站在了那年楚湛死亡的街邊。
路燈將倆人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深,顧謹言望著這片水泥地,就是在這樣孤寂的夜晚,楚湛一個人孤零零躺在這兒。
他垂著眼,燈光的陰影遮去了他的側臉,楚湛聽見他聲音很輕地問自己:「你躺在這裡的時候在想什麼?」
楚湛望著地面上兩道黑色的影子,沉默了許久。
許久後他若有似無地嘆息了聲,「想了很多…….想你出門有沒有帶鑰匙…….想你回到家找不到我會不會哭…….想你有沒有害怕…….」
夜風掠過樹葉留下一片簌簌聲。
「你害怕嗎?」顧謹言問他,濃重的鼻音壓抑著卻一絲絲滲入進楚湛的心臟。
楚湛側過頭凝視著顧謹言隱入暗處的臉龐,「怕,怕你怪我不告而別。怕你怪我不要你。」
顧謹言聞言,看向楚湛。微微泛著紅的眼睛在路燈與黑夜的交錯下早已星光點點。
他想開口,聲音卻哽在喉嚨間,牽拉著神經鈍痛。
楚湛露出苦澀的笑:「我沒騙你,顧謹言。」
楚湛的話將顧謹言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心結徹底解開,然後壓抑的情緒如同深海巨浪滾滾而來,徹底吞沒他。
他仿佛又回到了四歲時候的自己,在哥哥面前終於眼淚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