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南沒動,他下意識的拒絕道:「我自己湊合著吃算了。」
陳正回頭瞅了他一眼:「湊合?怎麼湊合?你煮的東西老闆都不吃。」
劉知南聽他的話氣的磨牙,這不就是說他做的東西狗都不吃麼!雖然事實是這樣,但他也說的太糙了。
懟道:「我還能餓死我自己?」
陳正淡淡哦了一聲,「行,那你湊合。」
說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便轉身走了。
劉知南也知道他是好意,但自己沒這麼自來熟,心裡總是有層隔膜,像是對外界的防備。
看著收拾一新的廚房,劉知南站在門口嘆氣的想,這裡哪哪都好,就是他可能要餓死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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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正自己回去用了飯就又開著農業皮卡車出去了,等天都黑了才回來。
皮卡車穿梭在星夜下的田野上,夜晚的青桐灣安靜祥和,蛙聲起伏,蟋蟀蟲鳴,路上人跡寥寥,坐落在原野上的幾座樓房裡零星亮著幾盞燈火。
遠遠能看見他家隔壁的樓亮著一盞橘色的燈。
將皮卡車開進院兒後,老闆搖著尾巴來蹭他,陳正將車斗里的農業用具,幾卷薄膜挨著卸下車,堆到了後面兒的雜物房裡。
剛收拾好,楊黎就來了。
陳正用水管衝著手上的泥土,抬眼瞧他:「找我什麼事?」
楊黎指了指隔壁,說:「沒來找你,我只是剛好瞧見哥你回來,順便來串個門,你的新鄰居生病了,下午發消息問我哪裡有藥店兒,剛剛我過去瞧他,應該胃疼的挺嚴重,他臉色都有點不好,都這樣了還打算吃泡麵。」
陳正沒說話,拿起了水管順便澆了澆院子裡的花,院兒里有蟋蟀藏在花盆後鳴叫,牆角那一大株夜來香散發著濃郁的香味兒,整個院子都是香的。
楊黎逗了會兒老闆,跟陳正閒聊待了會兒,見他要洗澡,便離開回家去了。
陳正有意無意的看了看隔壁的小樓,然後進了屋,等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後便直接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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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知南下午就開始胃疼,他都懷疑是不是癌症已經到了晚期,離死不遠了。
實在疼的挨不過去了,他才發微信問楊黎附近的藥店,去買藥的時候他還順便買了些方便食品回來,有的吃總比沒吃餓肚子好。
楊黎晚上來的時候給他建議,可以買個電飯鍋和一袋大米回來,只需要多摻上些水,就能煮一鍋白粥,他打算明天去買來試試,在他廚藝練好之前,可以先這麼湊合著。
用熱水壺燒好一壺開水,喝完一杯暖胃顆粒後,劉知南拆開了一桶方便麵,剛放完料包準備沖泡,院門兒就被敲響了。
楊黎剛走不久,除了他還有誰會來,劉知南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就沒理。
門口的人沒離開,加重了力氣又敲了兩聲,他這才嘆了口氣,將泡麵推到一邊捂著胃下樓去開門。
開門後,陳正站在門口低頭看手機,像是在回人消息。
劉知南扶著鐵門抿了下唇,問道:「有事兒?」
陳正抬眸看了眼他,轉手把手機電筒打開了,燈光直直的照在劉知南的臉上,刺的他眯了眯眼睛。
「你大晚上敲門,就為了來這兒用手電筒照我?」
陳正:「看你現在是人是鬼。」
劉知南皺眉:「什麼鬼?」
陳正一把拉住他的左胳膊,拉著就往自家走,低沉道:「餓死鬼。」
劉知南跟在身後用力甩手也掙脫不開他鋼鐵般的手掌,只能任由他拉著自己進了這棟洋氣歐式小樓。
直到坐在陳正家的餐桌前了,他才回過神來,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穿著黑色背心繫著圍裙在料理台前忙活著。
爐上擱著一個砂鍋,裡面的粥已經熬熟在翻滾,水汽氤氳開來,籠罩著他的背影,他的刀功很好,切菜的聲音又快又有節奏。
劉知南右手摁著胃稍稍吐了口氣,身體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頭頂的簡約吊燈散發著橘色光圈。
等待中,劉知南隨意打量著他這個鄰居的家,開放式的廚房乾淨整潔,一張寬長的胡桃木餐桌,四把木質餐椅,往後是客廳,沒有電視,角落擺著一個幻燈機,墨綠色的軟沙發,地板拖得鋥亮,一點也看不出單身男人家裡該有的雜亂。
老闆趴在餐桌下抬頭打量著家裡的這個陌生人,劉知南與它對視了兩眼。
「它叫老闆?」他聽陳正好像這麼叫過它。
廚房的人抬手從頭頂懸式的櫥櫃裡拿出幾個白瓷碗出來,回了個嗯。
劉知南覺得這名兒挺好玩,笑道:「為什麼給狗取這個名字?」
陳正回頭看了他一眼,剛毅的側臉輪廓鑲上一層浮光,「因為黑。」
拉布拉多的一身黑色皮毛油光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