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南以為他是怕自己髒了客廳的沙發桌椅,哦了一聲,乖乖去換衣服了。
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整個客廳飯香四溢,陳正站在爐灶前單手握著方形玻璃杯,手背筋脈凸起,仰頭將加了半杯冰塊的青檸水一飲而盡。
看見劉知南來了,低啞道:「洗手開飯。」
外面天高雲闊,天空湛藍,晌午最明媚的陽光撒在胡桃木的長桌上。
陳正端著兩碗箜飯上桌,剛出鍋的箜飯冒著熱氣,每一粒米都泛著油光,點綴著翠綠的豌豆和金黃的土豆,土豆因為太過鮮嫩,表皮被烹製的起了一層虎皮,而箜飯的下面被油浸成了酥脆的鍋巴。
劉知南坐在餐桌前拿起勺子,一口下去,臘肉粒的咸香在嘴裡爆開,土豆軟糯粉甜,撒的蔥花是最好的點綴。
吃箜飯不需要豐富的配菜,只一碗糟辣椒外婆菜就夠了。
新做的糟辣椒用熱油與外婆菜爆炒後,爽辣下飯,與箜飯是絕佳搭配。
劉知南吃的嘴唇油汪汪的,半盤子箜飯下肚,再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米湯,原湯化原食。
陳正興許是看劉知南喝豆漿愛放糖,這次在米湯里也放了糖,引得他一頓飯喝了好幾碗。
用過飯,兩人便開始在新開的菜園子裡育苗,今天的天氣很晴朗,最適合下種。
陳正拿來穴盤,又去搬調好的基質,劉知南什麼都不會,跟在後面拿著澆水壺,專心的看陳正怎樣做。
基質就是營養土,將營養土被塞到穴盤後,挖出小孔,菜种放進去掩蓋起來後,再覆上薄土,隨後蒙上一層薄膜,放在陽光充足的地方就行了,只等著菜苗破土而出。
劉知南學著陳正的樣子,捧著營養土將每一個小格填滿,然後用食指戳出一個小洞來,將小小的菜种放進去。
「看,這土黑黑的,我手也是黑黑的。」劉知南舉著手心給陳正看。
陳正笑:「心不黑就行。」
劉知南種完了一穴盤,又問:「它們多久能發芽?我想看看菜苗秧秧長什麼樣兒。」
「一般是四天有胚芽,八天左右破土。」
劉知南:「這麼快,那我就放心了。」
陳正默著不說話,他能感覺到隨著時間的前進,劉知南越來越不安的心。
兩人蹲在院子的泥土裡,像是對待新生命一樣,小心翼翼的將每一個穴盤挪到花架上,劉知南期待著每一株苗的發芽,這是他第一次親手種出新生命。
他想,若是這些菜苗發芽成長,開花結果,成為一個蓬勃的生命,是不是也算是他生命的延續。
來青桐灣以後劉知南像是體驗到了生命的寶貴,生命不止工作與忙碌,人生還有太多他從未擁有過的樂趣,吃美食,品美酒,整日閒散度日,看花開花落,賞日出日落,此外,他的身邊還多了一個陳正。
忙活完菜園子才不到下午兩點,陳正站在院子裡喝水時,看著對面遠山上樹木已經變得紅黃相間,色彩斑斕起來。
隨口道:「山上的板栗應該熟了。」
劉知南正趴在他的螃蟹缸邊,逗弄著自己的小螃蟹,聽了陳正的話後說道:「那正好去走走吧,賞秋,而且我的螃蟹缸還缺幾塊兒好看的鵝卵石,我還想再鏟點苔蘚回來造景。」
難得他主動提出要出門運動,陳正嗯了一聲同意了,這個天氣就適合踏野,去爬爬山正好。
兩個人便鎖上院子,帶著老闆出門了。
青桐灣是一個三面環山的地方,隨便上哪座山都是好風景,此時山上的楓葉開始變得微紅,樹葉由綠色向黃色轉變,楓樹是最早落葉的。
老闆在前面撒歡,陳正和劉知南兩個人慢悠悠的跟在後面,落葉從身邊悠悠打轉,秋日曬在肩頭。
「山上的板栗是隨便打的嗎?」劉知南問。
陳正:「山上野生的東西,誰打算誰的,板栗這種更是漫山遍野,打不完。」
劉知南腳踩著地上的枯葉,「民風淳樸,這要是放在城裡面,知道板栗不要錢,嬢嬢們能把葉子都給你薅光。」
陳正笑了笑,緩聲道:「我覺得村里雖然家長里短了些,但淳樸,安靜,待在這兒感覺心裡平靜,沒那麼煩躁,可能中國人骨子裡都對歸隱田園有一種嚮往,田園生活才是最終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