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看了看烤箱時間:「還得十幾分鐘,先給你煮個果茶喝。」
劉知南坐到餐桌前:「待會兒吃了飯, 咱們也去看電影唄,提上一袋子炒板栗去。」
陳正手裡用水果刀去著山楂的核,點頭:「去吧,還挺熱鬧的。」
劉知南想起了他以前在鎮上讀初中的時候,「那時候鎮上也有這種壩壩電影看,我的好多同學逃了晚自習都跑去看,那時候老師也不怎麼管,我看著他們都走了,心裡癢的很,也想去。」
陳正衝著紅茶,靜靜聽著他的話,「那你去了嗎?」
劉知南搖頭:「去了,可走到一半又回來了。」
「怎麼?」
劉知南無奈一笑,有些心酸:「那次放的電影是英雄本色,可好看了,我沒忍住,也放了筆溜出去了,可走到一半的時候看見我姥姥和我媽還在街邊給人補衣裳,當時我就沒什麼心思了,轉身就又回學校去了。」
陳正抬眸,沒說話,看他的眼神有些心疼。
劉知南:「那時候就想著好好讀書,以後賺大錢了讓老太太和我媽過上個好日子,結果,大學的時候,我姥先沒了,工作沒幾年,我媽又得了癌症,唯一慶幸的是那會兒我手裡有些錢了,能給她治了,可最後也沒留住她,她走的時候瘦的就剩皮包肉了,還抓著我的手說,她對不起我,把錢給我糟蹋了。」
陳正將一盅山楂草莓熱紅茶放到他面前,「所以你才不想治了?」
劉知南輕輕一笑:「我媽走了後,就我一個人兒了,我沒什麼奔頭,就每天想著工作賺錢,至少也算是個目標,生活一塌糊塗,等我也確診癌症的時候,才覺得真累啊,剩下的日子只想好好的享受生活。」
陳正看著他,「我陪你。」
烤箱傳出叮的一聲,打碎了這有些沉重的氣氛。
「月餅好了。」陳正帶上防燙傷手套去端月餅盤子。
剛出爐的火腿月餅散著濃濃的咸香味,月餅殼比其他月餅稍硬一些,也不是扁平的樣子,是稍小的橢圓球形。
劉知南接過盤子,掰開了一個,裡面滿滿的火腿顆粒摻雜著蜂蜜白糖,晶瑩剔透。
咬下一口,鹹甜鮮香,特別是裡面還加了些黑松露,添了獨特的口感。
「雖然感覺有些怪,但不得不說,好吃!很香,油潤的口感。」劉知南吃了小半個後點評道。
陳正:「那給你多留幾個,晚上每一種口味撿兩三個去給楊嬸。」
劉知南嚼著嘴裡的火腿顆粒,慢聲問陳正:「陳正,你家裡人呢?中秋,你不給他們送點月餅嗎?」
陳正抬眸,情緒並沒有什麼起伏,「我與家裡基本上沒什麼關係了。」
劉知南意識到了什麼,道了一聲:「抱歉。」
陳正笑了下:「這並不是什麼不能觸碰的禁區,我坦然接受,並且十分想得開。」
劉知南:「那....說說?我還挺好奇的。」
陳正喝著剛剛泡沖的紅茶,「我爸早年在上海打拼,生意做的難,那會兒我媽就出車禍沒了,我當時只有八九歲,我爸沒空管我,我就一直待在青桐灣和我爺爺住,後面他生意開始做起來了,就娶了個小他不少的,她結就給我爸生了個兒子,我爺爺後來沒了,她的就攛掇著我爸給我送出國,我爸聽了,給我送國外去,一待待了十二三年。」
劉知南聽了挺同情陳正的:「果然有了後媽就有後爹。」
陳正笑了笑:「後面我回國了,跟我爸也不親,他們一家其樂融融的,我也不想去摻上一腳,而且他那些家業我也沒出什麼力,跟我和我媽沒太大關係,我也不去念著,在公司上了幾年班,就回青桐灣待著了。」
劉知南:「你這心態不錯啊,要是旁人碰上這事兒,不是惦著你爸手裡的家產,就是過不去親情這道坎,沒你過的這麼瀟灑。」
陳正笑了笑:「你也別太誇我,主要還是,我爺爺那會兒記著我,沒事就找我那親爸要錢,給我買山買地存銀行的,我也不虧。」
劉知南:「.........」
兩個人侃了半天,天漸漸暗了下來。
下午做的月餅兩個人就著紅茶吃了不少,沒多少肚子吃晚飯了,但劉知南那脾胃又不能不吃,陳正便去菜園子裡剪了一把青菜,熬了一鍋素菜山藥粥,就著新醃的泡菜隨便吃了一碗。
晚上七點,天色蒙黑,陳正和劉知南提著一袋子炒板栗就出門了。
鄉道上前前後後走著青桐灣的人,都是去看壩壩電影的。
有個大爺笑道:「以前去看電影,還得自己拿著板凳去占座,走的時候有些孬孫,拿了我家好凳子,留個斷腿的給你。」
話一出,逗的路上的人都在笑。
大嬸兒說:「以前沒路燈,晚上看了電影摸黑走路回去,那會兒沒有水泥路,都是田埂小路,經常都有人摔田裡去。」
旁邊的嬸兒笑:「別提了,以前我去看電影,大晚上的,演的是邵氏電影,嚇人的很,那會兒看裡面的鬼啊妖的,給人嚇的起雞皮疙瘩,晚上回家不敢一個人走,三五個姑娘一起回家,走半路上,聽見有人在背後叫我們,哪敢回頭,嚇的大叫,然後拔腿就跑,後面才知道,是我們其中一個人的爸爸在後面喊我們,哎呦,笑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