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越掀開車簾往後看了一眼,末了只一句「隨便她」,阿商也就仍往施宅去。
到了施宅,春杏最先迎出來,說府上來客了,還是一個頗為意料之外的人——曹襄。
待幾人進了屋,曹襄一見了寧知越和虞循,忙迎上來,未等兩人問他來意,他先急切問道:「你們可是去見了張紹金、杜昆、李昌翰還有我阿爺?」
寧知越驚詫,曹襄又緊著說:「我就知曉,你們為了打探消息,一定會去見他們的。」
他似乎確實有病在身,唇色都有幾分蒼白,身形消瘦到袍子都有些不合身了,但一雙漆黑的眸子泛著光亮,眼框也微紅,惶急之色十分真切。
這下看著倒與曹榮有些像了——這演技一脈相承啊。
寧知越不在意地點點頭,「確有這個意思,不過聽曹郎君你這是……」
「你們此舉不是打草驚蛇嗎?」曹襄毫不諱言,「當年陳家敗落,他們都是從中獲利之人,怎麼會說實話呢?那日我見寧娘子你與袁將軍麾下幕僚有來往,你是鐵了心要查下去,又有袁將軍相助,那我少不得要提醒你
們一句了,張紹金、杜昆、李昌翰、死去的吳通,還有……我阿爺,他們說得話都不能信。」
真有意思,曹榮將張紹金幾人連同李開濟和賈源都供出來了,這會曹襄又將曹榮給供出來,寧知越默然看向虞循,虞循也對他此舉有疑。
曹襄看出兩人的驚訝,又解釋:「他雖然是我父親,但陳家也與我們有大恩,他做的那些事,我不能視而不見。當年發生了何事阿爺當是十分清楚,也有機會幫著陳家力挽狂瀾,但是他不僅沒有,還很可能與張紹金和杜昆等人一起合謀。」
「可能?」
曹襄悲嘆道:「當年我也大病了一場,一直在慈安寺後山靜養,等知道陳家父子失蹤的時候,才回了曹家,曾意外聽到阿爺和李開濟說日後留意張紹金和杜昆,但只聽到這一句被他們發現。當時城裡本來有人因為張紹金和杜昆瓜分了陳家疑心他們,我也起了疑,聽他們這麼說,懷疑他們也參與其中,因而問了出來,沒想到被阿爺呵斥,將我趕回慈安寺休養,後來越加懷疑,但一直沒能找到證據。」
「也就是說,你如今所說也是你自己猜想的?」
見他二人波瀾不驚,曹襄著急道:「雖是猜想,但他們一定有問題。我後來留意過李開濟常與張家和杜家人往來,身邊還跟著崇川縣一個叫賈源的商人,這人原來就是崇川縣有名的地痞,從來不做好事,與他們打交道,還能有什麼好事。況且,當日說陳娘子的屍身是從陳家宅子飄出到了崇川縣,這才是荒謬至極,不說陳娘子當日有說過要離開南漳縣,就是真在陳家投水自盡,整整三日,經行河道,死後身上也沒有發現過傷痕,也沒有人看見過,這怎麼可能呢?」
寧知越微微揚眉,「那你覺得……」
「我以為,當初陳娘子與陳老爺說要離開並不是賭氣之詞,陳娘子幼時活潑好動,時常帶著丫鬟翻牆出入陳宅,當年也有可能是真的離開了陳宅,至於下落,當年陳娘子的婢女青予去了崇川縣,後來兩人的屍身也被發現在那處,可能是陳娘子逃出陳宅後與青予會合,但後來不知遭遇何事喪命,還有一種可能,便是當年玄素為了讓陳娘子順利離開南漳縣,無後顧之憂,故意掩護認了那具女屍,而至今陳娘子依舊還存於世間,這或許就是玄素失蹤至今日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