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們如今當是只等著抓捕賈源,救出莊子里餘下的受害者,但於曹榮父子毫無頭緒,即便有我方才所說的這些線索,要追蹤過去,給他們定罪也甚是不易,至於說順著賈源抓出幕後兇手……曹榮能除掉陳家、杜家、張家這些為他效力過的人,賈源又算得了什麼,便是曹榮覺得他還有用,曹襄只怕也不會同意。」
她再次提起曹襄,虞循看了寧知越一眼,忍不住問道:「曹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似乎與曹榮不和?」
「他?」賈香薇像是想起了過往什麼事,止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此人絕非良善,我曾遠遠見過他到莊子里幾次,菩薩樣貌,蛇蠍心腸,我聽賈源與烏慶生幾個閒話時說起,那莊子原本是要用作操練兵士之用,他去過一次後,動手傷了人,由此背著曹榮讓賈源幾人開始做起這檔以折磨人為樂的莊子,曹榮知曉此事後,似乎將他訓斥過一番,最終還是應允。曹榮對曹襄極好,什麼事都順從他,但曹襄似乎並不領情,常常陽奉陰違的指使賈源幾個違背曹榮的命令,使得他們左右為難。」
確實很奇怪,此前向他們告發曹榮,又泄露許多內幕消息,還有昨夜的那一幕……即便如此,他們終究是父子,真有齟齬,在大事上也當是一致對外的。
賈香薇說:「或許吧,不過真是如此,也是曹榮依從曹襄,而以曹襄的心性,他絕對不會留下對他有威脅的人。」她永遠也忘不了,她第一次見到曹襄時,李開濟和賈源拖著一車屍體,上面蓋著草蓆,他好奇之下揭開,全無驚恐畏懼之態,就那麼提著一盞燈,細細地從屍體上移過,像是書店畫廊里觀摩畫本的學子書生,仔細入微的品鑑著,到了末尾他指著兩具屍體,又提出一個荒唐的要求:這兩個看到不該看的了,拋屍之前剜了他們的眼睛。
她不敢再回想,收回思緒,又道:「他們父子的事我的確知道的不多,但我知曉賈源會將那些證據藏在何處,也有機會進到賈家替你們取回來,而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改名換姓,從頭來過。」
虞循和寧知越相視一眼,「送你離開並非難事,但昨日我們去探查過莊子之事已經暴露,他今日就會知曉此事並有所防範,你與他已多年未見,突然尋過去,他難道不會提防你?還有……你丈夫和你婆母,他們願意離開這裡嗎?」
「縱使多年未見,這些年我過得如何他也心知肚明,好歹我也是他在這世上僅存的一支血脈,見我還是會見的,至於你們的事……呵,他從來就不拿我當回事,又怎會懷疑到我身上來,而賈家此時越亂,不是更方便我盜取他收藏起來的罪證?」
此舉也並非不可,但她未曾回應她丈夫和婆母的意願如何,虞循又問了一遍:「我可以應承你,若是拿到證據,我便命人將你送離此地,不過你丈夫和婆母……」
賈香薇面上生出些許不耐煩,還有些赧然,變了又變,最終冷聲惱道:「賈家罪孽被揭發,賈源死罪難逃,我與他終有父女之份,即便不會連坐,也難逃崇川縣百姓叱罵指摘,你以為他們還會容得下我?」
她婆母或許不會,但從她提起她丈夫的口吻和待她的誠心,應當不會遷怒於她。
虞循張了張嘴,想勸上一句,寧知越扯了下他的手,截住了他的話,與賈香薇道:「你自己的事自然由你自己定奪,你的要求我們應下,你往賈宅去,我們緊隨其後,事成之後你想什麼時候離開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