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局面一直僵持到三哥回來,二哥將她交給三哥,姚珂見了,要轉而追著三哥,要三哥抱。
三哥看她哭得滿臉鼻涕眼淚,抱著她就往人群里跑,一邊跑還不忘瞧著街邊的小玩意,風車、竹馬、草編的花鳥魚蟲、小娘子戴的頭花、胭脂,隨手一抓往她懷裡塞,她抱著一堆東西,看著身後追來的人,樂得合不攏嘴。
跑得久了,三哥覺得累了,將她放下地來牽著她走。
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她身量還不及三哥腰身,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時而望著三哥,看他在人群中不停張望著什麼,或者低頭擺弄手裡的風車,有時舉著手在空中一擺一擺的,有時放在嘴邊吹一吹,吹著吹著她就鬆開了三哥的手,等察覺到,四下里已不見三哥蹤影。
四哥和姚琡追了上來,問她三哥去了何處,她懵懵懂懂搖頭說不知道,他們也鑽入人群中跑得沒影。
她看著周圍都是陌生的面孔,心裡生出一種不安,也循著四哥和姚琡離開的方向往人群中跟去,跑著跑著,她看見人群中有兩匹又高又大的駱駝,兩匹駱駝上都騎了人,一男一女,正好三哥和阿綺姐姐。
三哥騎著駱駝,神采飛揚得笑看著阿綺姐姐,阿綺姐姐也在另一匹駱駝上回看著他,兩人並駕齊驅地一同往西邊去。
她看得著急,昂著頭扒開左右行人追趕上去,口中也不住的叫喚著,可無論怎麼大聲喊,他們都沒有回頭,就這麼越走越遠。
後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了家,一進門就哭著喊阿姐,阿姐一見她哭了就蹲下身將她攬進懷裡問怎麼了,她跟阿姐告狀,說三哥把她丟下了,阿姐只是笑著親親她,摸摸她的頭,說她又說小孩子玩笑話。
她癟著嘴,垮著小臉,張手要將阿姐臉上的笑意壓下來,卻惹得阿姐愈發笑個不停。
她更惱了,氣哄哄地從阿姐懷裡掙扎著出來,往阿娘院子裡跑。
阿娘在睡覺,她吸著鼻子到阿娘床榻邊上,小聲叫著阿娘,又伸出手去戳阿娘的臉,阿娘醒了,但眉目間疲倦難掩,將她摟在懷裡,問她為什麼哭,她又將三哥丟下她跟人走了的事告訴阿娘,阿娘也同阿姐一樣呵呵地低聲笑起來。
她心中惱意更甚,急得在榻邊直拿腳亂蹬著。
這時阿爺從外面叫她,她聽見聲音,朝阿娘哼了一聲,爬下床去,朝著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影撲過去。
阿爺一下把她舉過頭頂掂了掂她的體重,直說她又長胖長高了不少,經阿爺這麼一打岔,她都忘了跟阿爺告狀,等阿爺問起她為什麼哭了,她才重新記起並連同阿姐和阿娘對她的笑話也一併跟阿爺說了,哪知阿爺也與她們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她才消減的惱意又翻湧起來,從阿爺懷裡掙脫,想了很久,決定去找二哥,二哥一向賞罰分明,知道三哥把她弄丟了,一定會責罰三哥的。
她蹬蹬蹬跑去二哥常待的書房,二哥果然在,但她還聽到了大伯聲音。
她不常見到大伯,但大伯的樣子她一直記得,長鬍子,深眼窩,不苟言笑,每每見了她就瞪著兩隻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得她心裡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