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來,他們進出崇川縣城是未受阻,但無論走到何處總有四個兵士緊隨在後,若是欲離開崇川縣,去往其他地方,立刻會有人「體貼」的上前為他們「效勞」。
虞循此前也想過見一見袁志用,同樣被駁回——這些兵士言之鑿鑿,袁志用尚在追捕反賊,行蹤不定。
要如何離開崇川縣呢?
虞循尚未想出對策,當夜情勢便有了轉機。
那時已是夜裡子正時分,一日的奔波追索使得眾人都甚是疲憊,寧知越說出那句「我們該回南漳縣了」不久,眾人也預感此事有些艱難,一時沉默無言,不多時都各回自己屋裡早早歇下。
夜色正濃,初夏時節的夜幕下,草叢深處已有零星蟲蛙鳴叫,偌大的宅院空恐蕩蕩,細微的聲響也被放大回盪開來。
就在這般更深人靜之時,前院鐵蹄兵甲之聲突然重了起來,整齊的腳步聲在院內來回穿梭,對方來勢洶洶,霎時,眾人都被驚醒過來。
虞循穿好外袍匆匆出門來,羽書、羽墨已經在廊下候著,神色肅穆,稍顯不安,低聲道:「屬下匆匆瞧了一眼,似乎是袁志用來了。」
袁志用?虞循撥扣頸肩扣子的手一頓,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略等了等,寧知越整理好衣衫,與芙蕖快步走來,輕風、輕雲也拖著睡眼惺忪的石僧在後面跟上。
虞循見人到齊,抬腳便要往前院去,突然衣袖一緊,回頭看時,是被寧知越攥住。
她來的匆忙,氣息尚未完全平穩,抓著虞循袖角的手有些許緊張,「怎麼回事?」
虞循輕拍了拍她的手,簡短地安撫道:「袁志用來了,別擔心,應當不是壞事,我們回南漳縣有望了。」
聽到袁志用的名字,寧知越提著的心似乎平靜下來,她的手鬆了些,仍虛抓著虞循的袖子,微微點頭,語氣里聽不出情緒,「走吧,一起去看看。」
一步入前院,兵士整裝森立左右,院內一派威嚴肅穆之氣,氣壓低沉使得人心惶然。
眾兵士簇擁的正中,袁志用一身銀亮鎧甲赫然立於其中,手中正握著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刀,在月色燈輝下迸發出森涼寒意。
見幾人到來,袁志用朝他們瞥了一眼,視線仍舊落回手中的長刀上,一寸寸地撫拭著刀身,眼光熾熱。
但寧知越還是注意到,他面上浮著一股陰沉鬱氣。
虞循先開了口,「日間正念著求見將軍,將軍便來了,只是不知袁將軍夤夜前來,所謂何事。」
他話音未落,袁志用面色驟變,橫眉立目,視線猶如利箭直落在虞循身上,隨即,他偏頭朝身邊示意一下,那兵士朝身後的人抬手,立時便有兵甲有韻律的聲響叩擊聲響起,他們身後兩個兵士押著一個形容稍顯狼狽的男子往前來。
寧知越定睛看去,眸光一縮,看了虞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