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懷疑自己喝得不夠多,想坐起身回去繼續喝,胃卻抽搐著疼,四肢使不上力。
掙扎幾下,江初放棄了,摸出想服務生要來的煙,在車門座邊找到火機,點燃香菸。
「咳......」
這煙味道濃郁,雖然嗆了喉嚨,但胃部的疼痛卻被奇異緩解。
江初不停地抽,一支煙抽到底,立刻點燃新的一支。
嘀嗒——
第二支煙點燃時,冰冷的水珠落到臉上。
回南天的雨時難以預測,白天才降過大雨,晚上又下。
江初不動,繼續抽菸,從容吐息,任憑雨落在身上,澆濕衣服,反正他也感覺不到冷,發燒了還能見到池南暮。
雨霧和白煙交纏繚繞,模糊視線。
春雨很快下大,江初索性閉上眼,免得雨水迷了眼睛。
雙眼閉上的一刻,雨忽然停了,沒有水滴再落到臉上,雨聲卻依舊。
熟悉的木質香氣飄入呼吸道。
心臟怦怦直跳。
江初緩慢睜開眼,屏住呼吸,連吸入肺的那口煙都不敢呼出。
雨夜之中,池南暮打著一把黑色雨傘,站在敞篷車外,正低頭看著他,面容在白霧裡半隱半現。
「你終於來了。」江初勾起唇角,滿足地笑,愛意盈滿雙眼,伸出雙臂討要一個擁抱。
池南暮卻站著不動,眼中的情緒複雜奇怪,江初看不懂。
「江初。」片刻之後,冰冷的聲音打碎江初的幻象。
江初猛然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幻覺。
是池南暮。
怦怦的心跳倏地轉為死寂。
江初臉上的笑垮下,眼中的愛意盡數收起,雙臂垂到車座上。
「不是你......」江初搖頭,小聲啜語。
池南暮聽不清楚,微微俯下身。
距離拉近,江初拼命坐起身,忍著胃痛,往遠離池南暮的方向爬,躲開黑色雨傘,寧願繼續淋雨。
「你不是他。」江初固執地否認,冷漠的眼神如同迴旋的鏢,重新紮回池南暮身上。
第22章
回南天時濕氣重,雨連天下,陰天都是種奢侈。
江初昏昏沉沉醒來時,頭很痛,勉強睜開眼,眼前竟是一周未見的水晶吊頂,江南半山的臥室獨有。
緩慢坐起身,江初撐著太陽穴,勉力回憶昨夜的事。
他和白冬槿去喝酒,爬進車裡,然後隱約看見池南暮......
臥室的門忽然開了,池南暮鼻樑上架著眼鏡,手裡拿著他平常用的瓷杯。
兩道視線相匯一瞬,池南暮竟然先行躲開目光,不看江初。
池南暮很奇怪,臉色也不自然,唇角微微抽搐,像是要說點什麼,卻又找不到話說。
江初冷眼盯著池南暮,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但片刻後,池南暮只是側身,把瓷杯放在床頭櫃中央。
「薑茶。」池南暮輕咳,沉默半晌也只能憋出一句廢話。
視線在瓷杯上稍作停留,江初沒拿,開口質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池南暮將手搭在柜子上,沒有答話,指尖焦躁地輕點。
他原以為那日的夢境是偶然,卻沒想到記憶像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下,占據每個夜晚。
如果只是普通記憶,那也就算了。
但夢境畫面是跳躍的,在他匪夷所思的舉措過後,總會跟著江初泛紅的臉,柔軟招惹的唇。
為什麼要去找江初?
為什麼將人抱回家?
池南暮自己也說不清。
夢境之後的心跳不可控,那些觸感沖入現實中,極有實感,久久無法消散。
昨夜醒來時,夢裡的他正在劇組等江初下戲,那種想要快點見面的心情蔓延到現實。
理智告訴池南暮,他該等著心情消散,但失控的感性驅使衝動,讓他被失控掌管。
池南暮保持沉默。
江初早習以為常,嘲諷地輕嗤一聲,沒在口袋裡摸到手機,當即跳下床,在床頭櫃裡熟練翻出。
那日走得急,這幾日又沉浸在痛苦裡,江初還沒來得及結算舊帳。
既然池南暮急著要找他離婚,還非要循著定位,半夜親自去找他,那今天正好做個了斷。
江初的指尖在屏幕上重重點,點開設置,直接將定位里,所關聯的池南暮的帳號刪除,毫不遲疑。
帳號被確定刪除的那刻,池南暮的心口莫名跟著震顫,失重般倉惶,下意識問:「你做什麼?」
江初抬眸,解釋說:「既然要離婚了,就沒必要再關聯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