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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眼裡盛滿通明火光,呼吸隔空交纏,比起曖昧,更多的是苦澀。

「生日快樂,南暮。」零點時,江初準時勾起笑說。

第50章

風暫時停了,兩股呼吸交匯,吹得火光顫抖。

「謝謝。」池南暮閉上眼睛,開始許願,看著萬分虔誠。

順著亮光,江初抬眸,細細觀察眼前的面龐,視線從鼻樑一路流轉,到達耳廓邊。

光是吝嗇的,只分了幾縷到耳邊,江初這才發現,池南暮地耳釘不止四顆,耳骨上多了兩顆,耳朵有些斑駁細小的傷口。

不知許了什麼願望,池南暮將近半分鐘後才睜開眼,吹滅這打火機「蠟燭」。

呼——

黑夜將他們侵蝕,吞噬掉伶仃一點的曖昧。

火光消失,正如童話故事只會持續到零點,而零點過後,平和不在,等待他們的,就只有冰冷殘酷的現實。

江初將打火機丟還給池南暮,「其實我開始戒菸了,從上個月開始,從你送我回家那天起。」

「抱歉。」池南暮說。

「你道什麼歉?」江初笑了笑,「我是自己想抽,你想攔也攔不住。倒是你,為什麼開始抽菸?」

風有些大。

江初將唇間的煙取下,插到池南暮嘴邊,又很快手收進風衣里,把自己裹緊溫暖中,衣領蓋過鼻樑,只露出一雙晶亮杏眼。

「沒有原因,想抽就抽了。」池南暮將風衣往上提了提,掖緊縫隙,阻擋晚風。

想抽就抽了。

如此任性,這不該是池南暮的作風。

江初側過身平躺,換了個舒服姿勢,戲謔著說:「總不能是因為我,因為思念成疾,所以只能借煙消愁?」

池南暮靜了好一會兒,聲音沉悶得比夜還深,「是。」

「那你要小心了,一旦沾上煙,就很難戒掉。就比如我,我失敗了,一聞到煙味,菸癮就犯。」

江初沒有喝酒,卻像是喝醉了,心臟沉甸甸的,有種垂墜感,不停往下墜,墜到秋日的塵埃中,隨著鞦韆一盪一盪的。

說的是戒菸,卻也說的是戒人。

只可惜,沒有解釋,傾聽的人是不會聽懂的。

「那就不戒,」池南暮低聲說,「今後無論你什麼事,只要你想,都可以去做。」

「你說得輕巧,我有什麼資格隨心所欲,」江初眼神有些暗,「我想那場車禍沒有發生,我想你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我想......」

我們從沒有針尖對麥芒,把對方視作仇敵過。

呼吸有些不穩,在變得像個自憐自艾的怨夫之前,江初停了聲。

往前走,多簡單的三個字。

對他來說,卻那麼難。

他沒法往前走,因為戒不掉池南暮這個人。

也沒法回頭看,因為只要面對池南暮,他就會像個怨夫,不停提起那苦痛的兩年。

他和池南暮之間,橫著一道跨不過去的坎,已經隔得太遠,伸出手去,連指尖都觸碰不到。

「抱歉。」

耳邊又一次響起道歉。

心跳逐漸變得平穩,江初合上眼帘。

除了風聲,江初還能聽見呼吸聲,獨屬於池南暮的,悄無聲息的呼吸聲,精準對上他感官的電波,在腦神經里無限放大,勾起盛大而寂靜的亢奮。

承認吧。

他就是愛這個人。

只不過是露面而已,就能在他心裡掀起波瀾。

「南暮,或許我是很愛你,所以才會每天都想到你......」

江初睜開眼,隨即調轉話鋒,「但是我太難受了。不見面痛苦,見了面更難受,你告訴我,怎樣才能讓我好受?還是說我也應該像你一樣,出一次車禍,把記憶都忘光才好?」

良久的沉默,伴著風聲,而後又是一句道歉。

「抱歉。」

江初聽了太多沒用的道歉,有些厭煩,好在失去耐性之前,池南暮又出了聲。

「我目前還不知道,但我會找一個可行的辦法解決。」為了對上江初的視線,池南暮站起身,語氣信誓旦旦。

池南暮總是這樣,說不出花言巧語,但正是這種認真的態度,讓江初的難受減去一分。

「行,」江初點頭,「那你去找吧。」

對話結束,江初繼續躺在鞦韆上,等到困意堆積多了,才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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