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
「陳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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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金梔苑時,江初仍覺得微妙,負責他離婚的律師,竟然和江溪有過一段交情。
以後再見,江溪若向陳意青提起他和池南暮,那得多尷尬。
江初望著窗外思索,在將要側轉進門時,忽然在路邊,看到一個熟悉車影,駕駛座窗正打開。
「靠邊停車,你把車開回車庫,不用等我。」江初向司機說。
車停到熟悉的AMG後面,江初看了看時間,下了車,雙手抱臂,慢慢悠悠走到駕駛座邊。
車裡的人似在發呆,根本沒察覺門外的影。
江初重重咳嗽一聲,池南暮這才轉頭。
「現在是幾點?」江初故意問。
「......八點。」
「我訂的計劃是幾點?」
「十點。」
「為什麼來這麼早?」
「我不想遲到。」
不想遲到,也不用早兩個小時就來。
江初輕笑,俯下身,離池南暮近了些,「你覺得我該先進門,等十點到了再出來,還是現在就上車?」
「都可以,」池南暮頓了頓,又說,「我想你現在上車。」
「行。」江初繞到駕駛座,拉開車門。
砰——
車門關閉的一刻,車內的氣氛忽然變得曖昧,空間逼仄,讓兩人挨得更近。
夜色朦朧了月光,四目近距離相對,呼出的氣息推不遠,降落在彼此鼻尖,微熱,濕氣交纏。
池南暮先移開視線,望向前方,卻不想,這樣躲避會暴露發紅的耳朵。
「你耳朵紅了。」江初說。
「......嗯。」池南暮抿了抿唇,發動車。
江初觀察池南暮的側臉,「還沒到十點,你不難受?」
江初過於重視他的難受情緒了。
「沒關係,」池南暮思索片刻,解釋道,「我會難受,但不是只會難受。我沒有其它的心理疾病,也會像正常人一樣,有別的情緒,不過我現在更多的是緊張,注意力不在計劃上。」
江初不解,「你緊張什麼?」
「我怕......昨天的吻,就是最後一個吻。」說這句話時,池南暮的情緒開始低落,江初能敏銳感受到。
心口變得軟乎,看手寫計劃表時的酸澀,再度席捲。
池南暮不是淡漠,也不是個嚴重的心理病人,有和常人無異的情緒變換,會高興,會緊張,只是被框在規則里,不會主動表達。
他們從城中一路疾馳,往海邊行駛,街邊的路燈飛快後移,忽閃忽明。
夜半的海邊幾乎無人,還未到夏日,氣溫低風也大。
車背靠海停。
池南暮支起後備箱,將準備好的毯子撫平,拿了枕頭一起墊在後備箱裡。
江初坐到枕頭上,正好面朝翻滾的大海,不備之時,手裡又被池南暮塞了杯保溫的熱咖啡。
和從前同樣的照顧行為,場景卻不甚相同。
「這些東西,都在你昨天做好的計劃里?」江初汲了口咖啡。
到了海邊,池南暮更謹慎緊張,斟酌片刻才答出一個「嗯」。
「那你以前在我面前演戲時,也會先偷偷做這些計劃?」江初又問。
「......是。」
得到最重要的回答,江初心裡最後的不確定感,也全部消失。
正如江溪的質疑。
池南暮不是編劇導演,更不是演員,再會裝,再會演,也不可能在無經驗的前提下,塑造出一個完美的角色。
他喜歡的那個虛假角色之所以生動,至少有一半,又或許更多,是源於池南暮本人的習慣。
江初放下咖啡,不看海了,而是望向池南暮,「你現在想聽答案嗎?我考慮好了。」
「你說,無論是什麼答案,我都接受。」池南暮儘量平靜地說,但是眼裡的不安無法遮擋。
「以後你都別再裝了,我們從零開始。今天,就當作我們認識的第一天。」
海浪聲在遠處起伏,燈塔上的遠燈四處掃射,偶爾掃過來,仿佛打在舞台上的一束光,光明到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