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首都已經不穿棉襖了,唐實他們夾在人群中間很顯眼。
哪怕他們出門在外已經儘量體面了,但厚實的土布棉襖,粗厚的棉褲,手工做的布鞋,亂糟糟的頭髮,以及那股跟這個大城市格格不入的氣質,說話時暴露的鄉下口音,無一不在表明他們是鄉下來的。
他們昨天去首都大學的時候坐的就是公交車,但昨天從火車上下來太累了,當時也沒有很新鮮的感受,但昨晚睡了飽飽的一覺,唐寶兒也有精神去觀察周邊的一切了。
這跟火車不一樣,視野要開闊得多,這個道路應該有他們鄉下的公路的三倍寬,公路兩邊不是黃土原野,而是兩層樓高的房子,開著商店,飄著食物的熱氣,路上也有很多人,有騎著自行車的,也有在走路的。
人行道上的三角梅攀爬穿牆,綴滿了紅色粉色的花朵,紅嘟嘟粉嘟嘟的。
唐實牽著唐寶兒的手下了車,延綿的紅牆下,密密麻麻的人頭形成了一片黑壓壓的「人海」。
熱鬧非凡,熙熙攘攘,各色人等在這裡匯聚、流動、交匯。
迎風飄揚的紅旗,門上掛著的主席像。
眼前的一切給了他們強烈的衝擊,原來這就是天安門!
人可真多!
廣場上還有照相的,既然都來了不張照相怎麼行,唐實去打問價錢的功夫,唐寶兒看向旁邊拍照的那個小姑娘。
她穿著紅色的呢絨大衣,腳上是洋氣的小皮靴,帶著蕾絲的白手套,梳著兩條油亮亮的羊角辮,手揣在口袋裡在攝影機前不斷的擺換姿勢,乾淨潔白的小臉上帶著不凡的傲氣,像是從洋畫裡走出來的大小姐。
她看見了排隊等著拍照的唐寶兒,微微皺了下眉眼,從上倒下的打量了她一眼後,眼裡閃過一抹嫌棄。
「顧念,你拍完照了嗎?冼晨曦說現在要去少年宮了!」同學叫她。
原來她叫顧念,很好聽的名字,但唐寶兒想起自己的名字微微一笑,她的名字也很好聽,爹娘的掌上明珠寶貝女兒。
「拍好了拍好了!」顧念眉宇間閃過一抹不耐煩,但還是應聲跟她離開了。
顧念走後,就輪到了唐實父女倆。
唐實看著孩子皺巴巴的棉襖,用手給她扯了扯,又把她的頭髮給順了順,才拉著閨女的小手在天安門的紅旗下站著了。
小女孩淺笑嫣嫣,攝影師扣動快門,咔的一聲給父女倆拍下了天安門城牆下的第一張合照。
從天安門離開,唐實跟唐寶兒就坐著公交車去往他們的下一站目的地——長城了。
大概是這幾天開學,所以慕名前往長城的人不少,他們來爬的這一段又是最熱門的長城,人頭攢動。
「來什麼長城啊,太無聊了吧,這大太陽烏泱泱的都是人,都是汗酸味!」呂佑均扶腰皺眉道。
來長城是梁旭的策劃,聽到朋友抱怨的聲音,梁旭臉耷拉了下來,「就你瞎抱怨,人家弦哥怎麼一句話都沒有!連這點長城都爬不了,實在不行你就先回家吧!」
他們今天不上課。往日裡江弦都不參加他們的活動,也就是今天大概他心情好,才同意出來了。
江弦涼涼地掃了呂佑均一眼,沒做理會,自顧自朝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