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劉芬的鬱悶在兒子成潤歸來的這天一掃而空。
成潤看起來像是一副混出頭了的樣子,脖子上掛著手指粗的金項鍊,穿著新潮的花襯衫,牛仔布的喇叭褲,腰帶上還掛著鏈子,戴著副墨鏡,頭髮留得蓋住大半張臉,手腕上還掛著一個金燦燦的手錶。
成潤把一箱一箱的家電、上好的滌綸襯衫、手錶首飾往家裡搬,一大包奶糖就這樣撒在炕席上讓村裡的孩子們抓著吃,跟不要錢似的。
成潤的這番操作瞬間讓他們一家成為了村子裡的頭號人物,唐家大院擠滿了鄉里相鄰。
劉芬拍著胸脯,往日陰霾一掃而空,得意洋洋的看著這群重新巴結自己的婦女,唾沫星子亂飛,「我家成潤啊,那可是走南闖北,混進了大碼頭的大買賣圈子!跟一幫港商都搭上線了,做的全是暴利的進口貨生意,這些啊,不過是他隨手帶回來的小零頭,往後,還有的是好日子呢!」
劉芬說這話時滿臉的驕傲與炫耀,仿佛成潤已經成了村里飛出的金鳳凰,一飛沖天,光芒萬丈,旁人只有眼巴巴羨慕的份兒。
成潤的衣錦還鄉讓唐家大房在村子裡名聲大噪,甚至有不少人家托媒人上門想把自家閨女或妹妹嫁給成潤的。
侯松梅剛跟劉芬吵完架,不願意湊這熱鬧,門關起來過日子,看到侯松梅這樣,劉芬就越是得意,又把說話的嗓音拉高了好幾度。
劉芬的得意在一天的傍晚被打破。
唐老三出完車回來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侯松梅從床上爬起來,三月份的晚上還是挺冷的,披了件衫子,把廚房的電燈給拉亮了,打算給他做點熱乎飯。
往日裡唐老三不是坐在一旁幫忙幹活,就是跟她拉話,說點路上的事,但今天他黑著臉一言不發,不停的在抽旱菸。
「咋了?」侯松梅看出他的不對勁。
「唉!」他重重嘆息了一聲,將旱菸管丟到一旁,從兜里掏出一份報紙來,捂臉痛苦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怎麼我們老唐家竟然出了竊賊!祖祖輩輩挺直了腰板,光明磊落的做人,竟然會出了這樣的後輩!」
唐老三的聲音顫抖,字字透著痛心與失望。
侯松梅拿過那份報紙看,上面刊登了一則抓捕信息,照片裡的成潤雖有些模糊,可熟悉的五官還是讓她瞬間認了出來。
一旁的唐老三氣得猛捶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晃了幾晃,「丟人現眼啊!往後咱們唐家在村里還怎麼抬頭?他到底是犯了什麼糊塗,干出這等混帳事!」
侯松梅強烈克制著表現出一副痛心的神情,她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在老三面前笑出聲來,肩膀忍不住微微顫動。
該!她看到大嫂這幾天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還老拿話擠兌她,氣得她肝火怒燒,讓你們繼續嘚瑟吧,成潤馬上就要抓到監獄裡去坐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