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剛才只顧著逃跑,等被抓住了,才有空抬頭去看屋頂上究竟「何方神聖」,可惜往上看不真切。
巡街使和護衛們陰沉著臉用刀鞘頂了他們腦袋一下,怒斥:「看什麼看!」
這一下力氣不小,小偷腦袋瓜子嗡嗡的,一下就老實了。
幾個小偷捆一堆,一起被帶著關去衙門裡,路上看著摩肩接踵的人群,還在心裏面嘀咕。
什麼人啊,這麼多人怎麼能看清楚他們偷東西了?
趙淩對出力最大的竇榮大力馬屁:「豆豆火眼金睛!豆豆明察秋毫!豆豆千里眼!」
竇榮驕傲地抬起小下巴:「你太誇張了,抓幾個小蟊賊而已。」
「那~是,我們家豆豆將來是要指揮千軍打穿敵國的!」
這話竇榮愛聽,揮拳:「打穿!」
底下酒樓老闆站在樓下衝上面喊:「兩位小祖宗,你們快下來吧!」
啥打穿不打穿的,可別把他屋頂給打穿了!
「哈哈哈!」趙淩和竇榮笑著就靈活地往下跳。
酒樓老闆被他們這麼輕鬆的樣子嚇了一跳:「哎喲!兩位小祖宗喲,怎麼就這麼跳下來了?邊上架著梯子呢。」可別摔壞了。
趙淩擺擺手:「沒事沒事。老闆,讓你準備的酒都準備好了沒?」
「好了好了。」酒樓老闆一聽生意,頓時眼睛就笑眯了起來,「您瞧著什麼時候給您送府上去?」
趙淩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就說道:「現在就跟我回去吧。」
「好嘞!」酒樓老闆立刻叫了兩名小廝,把裝滿了酒罈的板車拉上,跟在趙淩他們的身後。
板車拉到趙家門口,門衛叫了家丁們過來,沒幾下就把酒罈子都搬到了小院裡。
竇榮看趙淩回到屋裡,嘀嘀咕咕哪一壇酒做什麼用,就指了指院牆:「你在這兒開一扇角門嘛。這樣進出方便多了,也省得我翻牆。」
趙淩這個小院屬於西邊套,最西面的院牆其實就是外牆,完全可以開一扇小門單獨進出。
趙淩認真想了想:「等過完年我問問我娘。」
以前小院裡就額外買點柴火之類的小東西倒是還好說,現在他折騰的東西多,經常走前門和後門確實有點打眼。
兩人在小院裡待了一會兒,趙驊他們就回來了,全都一個個肩扛手提的,後槽牙都笑出來。
別說是趙婉蓉和趙婉清兩姐妹,就是趙辰、趙縉平時也難得有這麼可以肆意玩樂的時候,走路都像是腳底板裝著彈簧一樣。
可惜,快樂的日子是短暫的。
過完上元節之後,年算是全都過完了。
孩子們重新開始上學,竇榮也沒再繼續住在小院裡,收拾齊整之後,前往城外驛站和姍姍來遲的太子隊伍匯合,再一起進城銷假匯報任務。
隔了一天,趙淩跟久違的太子和伴讀們窩在小殿溫暖的炕上,犧牲自己的午睡時間,跟他們聊天:「你們不就是比豆豆晚走了一天嗎?怎麼遲了這麼長時間?」
顧朻和伴讀們全都蔫了吧唧,這一路顯然是累慘了。
顧朻擺擺手:「嗐,別提了。是就晚了一天,誰知道中間下大雪,根本走不了。過年都差點沒趕到驛站。」
季松歲數大一點,性格更加沉穩,昨天休息了一天,顯然已經緩過來不少:「風雪天路上交通都斷了,驛站不知道我們這麼多人要過去,還好我們自己帶的乾糧足夠。」頓了頓說道,「我們走的時候留了不少細糧,不然驛站里的人沒法出去買東西吃。」
他見趙淩不明白,解釋,「驛站的錢糧都是有數的。大雪天糧價上漲,驛站的錢糧得先緊著馬,他們就算能冒著雪出去,也採買不到足夠的糧食。我們那幾天跟著驛站的人一起吃飯。他們怕我們吃不慣粗糧,用石磨把粗糧都磨細了,摻著細糧烙餅子吃。」
趙淩聽著微微皺眉:「就吃那個?菜呢?」
這年頭的粗糧,可不比後世的粗糧。
後世講究粗糧細作,哪怕是磨粉,也是磨得細細的。
粗糧也經過不斷優選,口感跟現在的真·粗糧完全不能比。
現在的粗糧,那是真的連著殼一起磨成面。石磨也沒法磨得那麼細,做成餅子百分百拉嗓子。
這種粗糧餅子,他見常大力他們吃過,聞著挺香,好奇分過一角,實在難以下咽。
米希笑道:「這還多虧了你。驛站除了白菜蘿蔔,豆子倒是不缺。我們用你的法子發了豆芽,做了豆腐,隊伍里還帶了羊肉,燉著一大鍋吃。」
伴讀中,趙淩喜歡折騰一些小玩意兒,還喜歡寫小論文。
歲數大的伴讀們雖然不怎麼跟趙淩玩,但對他的這些小論文都看過,覺得挺有意思的。
像米希這種動手能力強的,還會試著自己動手做一做。
平時在家裡,這樣的事情只是玩鬧,但這次在驛站被風雪困住,卻是派上了用場。
顧朻也微微一笑:「粗糧餅子拿湯泡著吃,還是不錯的。」只是他的笑容不達眼底,「我們覺得難以下咽的東西,別人已經覺得是珍饈美味。天下連這種粗糧都吃不起的人家,還不知凡幾。什麼時候能讓全天下的百姓都吃飽飯?」
未來的君臣們聽著都沉默下來。
他們從小都錦衣玉食,頭一回近距離接觸普通人家的生活,感覺非常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