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還不是女客走到貓貓湯, 畢竟門口的掌柜和夥計就能把人攔下來;最擔心的還是男客故意走錯,想要去女澡堂占便宜的。
哪怕造不成實際傷害, 一群老色批天天聚在女澡堂子門口胡攪蠻纏肯定也不行。
於是趙淩去求了王太后。
王太后沒好氣:「給你一個鋪子,你倒還要找我售後來了。」
售後這個詞, 是從趙淩這兒學的。
趙淩臉皮厚厚的:「學生遇到困難,肯定是來請教先生啊。」
太后親口取的名字, 加上太后親筆,足以震懾宵小。
聽到先生這樣的稱呼, 王太后眼露慈愛和感慨, 有點想像趙淩小時候那樣摸摸他的臉,手指卻在袖子裡微微卷了一下:「清瑤,拿筆墨來。」
小時候趙淩這麼叫她的時候,她以為孩子年紀小不懂事, 告訴他長於婦人之手不是什麼好話;告訴他, 他的先生應該是裴先生那樣的大家。
她哪怕有點名望,也不能真的當什麼先生。
趙淩原本是無所謂的。
他上輩子從小到大,接觸過的女教師的比例遠遠高於男教師。
雖說現在正經拜師的先生和學生之間的關係, 遠比他上輩子的師生關係要親近,但道理是一個道理,都是傳授自己知識的老師。
王太后思量片刻後, 就寫下薔薇兩個字。
並沒有什麼高深的含義,一看就懂。
趙淩也確實一看就懂,什麼都沒說,跪下給太后磕了個頭。
他把字拿回家,放到趙王氏手裡,又給趙王氏磕了個頭。
趙王氏一開始確實偏心,但誰能不偏心自己親生的?
再說趙王氏也沒苛待過他。
等到後來,趙王氏待他越來越好,其中雖然有太后的因素在,但看在別人的面子上待他好,還是真心待他好,他還是能分得清的。
趙驊跟趙淩一起回的家進的門,就見趙淩這幅樣子,也沒看寫的什麼,就見趙王氏一看,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
「寫的什麼?怎麼把你娘給惹哭了?」
他本來看趙淩磕頭,還想說好好的又作什麼妖,見狀臉色一變,上前就把趙王氏手上的紙拿了過來,一邊給趙王氏擦眼淚,一邊看,等看到上面薔薇兩個字,頓時嗓子就啞了。
趙淩要去找太后寫新澡堂子名字的事情,他當然知道,還笑話兒子,與其開個女澡堂子,還不如開個銀樓更討貴婦人們喜歡。
趙王氏顯然想說什麼,眼淚卻止不住地流,推開趙驊,把趙淩抱在懷裡。
趙淩小時候,她都沒這麼抱過,一時間有些無措,看向趙驊:「爹,哄哄你娘子。」
趙驊黑著臉:「你不是比我會哄嗎?」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努力把趙王氏哄著改成抱住自己,扶著往臥室去,回頭還瞪了一眼趙淩,讓他趕緊滾。
臭小子!
萬一傳出去嫡母抱著庶子,像什麼話?
趙淩摸了摸濕漉漉的領口,拿起太后的親筆,回去換衣服,然後就開始忙了起來。
他把原先女澡堂的設想全都推翻,重新畫了施工圖和設計圖,聯繫了瓷窯,又去軟磨硬泡了許多水泥,一直忙到臨過年,才算是把薔薇湯給蓋好。
趙王氏來看的時候,趙淩正和幾個花農一起栽種薔薇。
丈高的院牆上掛了許多細麻繩,等待來年開春後薔薇花枝攀爬。
趙王氏讓丫鬟給忙碌的花農和灑掃的僕役們送點心,瞧著滿手泥的趙淩直皺眉:「這些事情你讓別人做去,怎麼搞得自己髒兮兮的?現在種花能活?」
「應該問題不大。」趁著花現在睡著了,給它們換個地方,等它們醒來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就紮根了。
趙淩用丫鬟端過來的水洗了好幾遍手,抹了香膏之後,雙手又光潔如玉:「娘給我帶什麼吃的了?」
「玉米餅子。」
趙淩一聽到玉米兩個字,就一蹦三跳地跑開:「不吃!」
秋收的時候,玉米大豐收。
雷奧那多之前帶到神都來的玉米種子只是少部分樣品,更多的留在象州。
為了避免耽誤農時,以及考慮到生長氣候的問題,直接就在象州種了幾十畝試驗田。
這種玉米雖然長出來的個頭不大,還長得「齜牙咧嘴」的,但產量著實不低。
哪怕是在貧瘠的土地上種植,沒有精心伺候,也能有不錯的表現。
當然,玉米這個東西好不好,有多好,肯定得吃了才知道。
反正收穫不錯,神都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被賞賜了一根煮玉米。
沒錯,一根,就是嘗個味道。
趙淩這個祥瑞就不一樣了,得到賞賜的玉米有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