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難聽都是自己的崽!
趙淩突然覺得這個姑父不像個好人,像那些覬覦他貓貓的壞人。
等馬車到了府衙附近的一個宅子,趙淩一下車就看到有個很面善的婦人等在門口,完全不用介紹,直接就叫:「三姑姑!」
趙英娘是個看著就很溫柔賢淑的婦人,只有一雙劍眉顯出一些英氣,保養得很好,瞧著像三十歲的樣子,見到趙淩就笑:「可算是見到咱們家石獅子了。」
「噫——」趙淩明顯愣了一下,「爹怎麼把這個也跟您說?」
臭爹,自己菜雞抱不動他,就給他起外號,還寫信蛐蛐他。
幼稚!
兄弟姐妹五個人,趙驊跟自己這個三姐姐的感情最好,平時書信往來最多。
趙淩經常看趙驊寫信,其實不太清楚趙驊究竟寫給誰,也不知道他平時給誰寄東西。
畢竟趙驊外放的屬下、師兄弟很多。
趙英娘笑呵呵打量他:「你爹可沒跟我說,咱們家淩兒長得比他年輕的時候還好看。」
「那~是。我肯定比我爹強。」保佑他千萬別長殘,萬一考試成績差不多,到時候他還能刷臉當探花。
趙英娘樂得不行,拉著趙淩進屋:「走,先用膳。你幾個兄弟都在上學,等他們下了學再認識。」
趙英娘準備的午膳很豐盛,有兩道菜還是她親自做的。
趙淩吃得最多,並不是多精細多好吃,單純是家的味道。
趙英娘看得很高興。
等用完午膳,周毅才帶著他在家裡轉悠,指著院子說道:「後衙太小了,家裡人口多,我們就在外面另外租的房,稍微能住得寬敞些。」指了指一個方向,「喏,那裡就是衙門,過去就幾步路。府衙隔壁就是縣學,你幾個表兄都在那兒讀書。」壓低了聲音說道,「米尚書,現在也在縣學。」
米尚書在縣學當然不可能是教書。
他現在這個身份,都不能被叫米尚書,只能被叫做米老頭。
周毅這麼稱呼,是對米尚書的尊重,也是私底下跟趙淩這麼說。
趙淩好奇:「姑父給米爺爺找了一份縣學的活兒?做什麼的?我能見見他嗎?」
周毅笑眯眯:「他在管藏書,裡面清淨。」又指指家裡的一個西北角,「喏,那個跨院就是給米尚書住的,等你表兄們下學了,他也差不多回來了。現在對外就說是家裡院子多住不完,賃了一間出去。米尚書歲數大了,軍中艱苦,還是別去受罪了。倒是我們家占了便宜,白撿那麼好一個先生。」
「這樣最好。」趙淩聽他說得輕鬆,其中可不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米家畢竟是充軍的犯官,真要查起來,周毅這樣的行為肯定是要吃掛落的。估計單獨搬出來租房,也有這其中的原因。
萬一出了事情,也不至於連累家裡其他人。
周毅帶他去書房,趙英娘讓守院子的僕從退開,等周圍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才說道:「我本來是想把米大郎和米郎中一起弄出來的,但是米大郎和米郎中不願意,只讓我把米尚書帶了出來。我在軍中疏通了一番,米大郎和米郎中都是有大才之人,軍中缺文吏,如今米郎中跟在余將軍身邊。」
余將軍就是鎮守梁州的將軍。
能夠跟在余將軍身側,那在軍中至少安全無虞。
周毅感慨:「我本來是想給他們安排都個輕省點的活計,可惜只有一個文書缺。如今米大郎調去了養馬,我每旬去看他一回,倒是把馬養得非常不錯。米家的另外兩位先生和小郎君如今也跟著在馬場打雜。」
趙淩聽著他對米家人的種種安排,站起來恭敬行了一禮:「勞煩姑父奔波。」
周毅趕緊扶住他:「我就一閒人,平日裡在家也無事可做,正好出去轉轉,哪裡算得上奔波。」
他自己就勉強考了個秀才,以前在家裡幫助祖父打理祖業。現在到了梁州,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干。
家中長女已經出嫁,兩個兒子已經成親,剩下一個小兒子也已經定下了親事,各種事情都已經準備妥當,平時就是個富貴閒人,難道有一件這麼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來做。
人家說客氣話,自己可不能當真。
趙淩再三感激。
周毅的父親雖然是梁州知府,但手伸不到軍營里去。
更何況他這個知府誰知道能在梁州當幾年,軍營里的軍戶不出意外世世代代都在梁州。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周知府還不是強龍呢。
他能夠向軍中遞話,安排妥善米家這一大家子,肯定不只是周知府一個人的面子,太子那邊也有安排。
余將軍肯定不能做得太出格。
米家又不是什麼普通充軍的犯人,是上面掛了號的。
這種人最是難辦。
重了,萬一上頭想起來要起復,結果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