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虞現行的律法,百姓開墾的荒地,第一年是免稅的,第二年交相當於正常稅賦的三成,第三年是五成,第四年才開始正常收稅,且開墾出來的荒地都歸開墾者所有。
瞧著好像是只要肯花力氣開荒,那要不了幾年就能當個小地主。
實則不然。
老百姓們對開荒的積極性不高。
首先是工具的匱乏。
如今的冶鐵工藝和產量就那麼點,主要還得用於打造兵器,能夠用來放在農業生產上的鐵器數量很少。
有些地方還在普遍使用石器,效率和刀耕火種也差不了多少。
缺少鐵器,也缺少耕地用的大牲口。
這就代表著必須要用更多的人力才行。
其次,真正的荒地想要開墾出來,成為能夠長出莊稼的肥田,除了需要大量的人力之外,還需要足夠的肥料,以及足夠的時間。
荒地之所以是荒地,總歸是有原因的。
不是土壤貧瘠,不適合作物生長;就是水太多或者太少,容易泛濫或者乾旱。
最後就是,開墾出來的荒地還不定是誰的。
有時候朝廷的政令是好的,但下面的人執行壞了,把一個好的政令,變成了盤剝百姓的一種工具。
如今讀書門檻那麼高,普通百姓根本就沒法解讀正確的政令,他們也沒有足夠暢通的信息渠道,去了解真正的政令,更沒有暢通的渠道,來反應他們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所以這個時代的官員,真的是百姓的父母官。
如果官員是好「父母」,那當地百姓的日子就能好過一些;
如果官員是「後爸後媽」,那把一地弄得民不聊生也不稀奇。
顧潥顯然是知道下面這種現象的,把監督玉米推廣的工作,交給了趙淩……趙淩不行,雖然他很了解玉米的種植技術,但他明年還要參加會試和殿試。
等會試和殿試結束,以趙淩的成績得當庶吉士擺在御書房裡。
而且大虞幅員遼闊,趙淩一個人能幹什麼?
小孩兒手底下也沒個能用的班子。
嗯,還是讓顧朻去。
今年顧朻和余姝大婚,明年正好陪著余姝回梁州瞧瞧,然後由南往北一路過來。
這麼想著,顧潥讓人去把顧朻叫來,把顧朻安排去司農寺學習。
「兒臣遵旨。」顧朻:這麼點事情,派個人跟他說一聲不就行了?還非得讓他跑這一趟。不知道家裡有多大嗎?不知道他一路走過來差點摔上四五次嗎?
顧潥看了看低著頭的大兒子,總覺得小子心裏面沒說好話:「有什麼不懂的,缺什麼人,就來問朕。」
自己生的,有什麼辦法?
顧朻沒多想:「那趙淩……」
「趙淩不行。他要考試,考試過後,時間就來不及了。」顧潥拒絕,「你去司農寺點幾個人。」
「是。」顧朻瞥一眼自己老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兒臣告退。」
顧潥擺擺手,看顧朻走了,才不太確定地問身邊的李公公:「伴伴,朻朻是不是咂嘴了?」他怎麼好像是聽到顧朻嘖了一聲?
李公公笑容不變,躬身道:「老奴疏忽,沒聽見。」
顧潥顯然也不是想從李公公那兒得到什麼肯定的答案,心裏面倒是一點兒都不生氣,反倒挺高興的。
趙淩剛過完生辰沒多久,就到了趙縉的婚禮。
趙驊和趙王氏不管心裏面怎麼想,對外的表現都是一碗水端平。
趙縉成親的一應用度,和趙辰幾乎一樣,菜色還更加豐盛一些。
尤其是趙縉現在住的院子,是當初趙淩住的小院,全都按了琉璃窗。
趙辰成親的時候,趙淩還另外要了一些琉璃窗放在庫房裡。
這次趙縉成親改房子,把趙茂住的院子一起囊括進來,又加蓋了一間和米氏一樣的小書房。
趙縉的妻子是羊氏,母親姓葛,算起來和家中葛姨娘是同族的堂姐妹。
羊氏也是大家族,只是不在神都本地,此次前來送親的隊伍規模不小,嫁妝更是能夠稱得上十里紅妝。
羊家送親的隊伍顯然有些沒料到趙家的宅子那么小,裡頭還已經堆滿了各種結婚用的東西,像是準備了多一份的嫁妝一樣,再看看那一屋子的琉璃窗,又說不出什麼話來。
羊家大哥只能讓人把妹妹的嫁妝勉勉強強先塞……塞不下。
趙家顯然也沒想到羊氏的嫁妝能有這麼多。
趙王氏說道:「後宅還有幾間空屋,先放去哪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