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審訊結束後,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誰是第一個搶的,以及誰傳話讓這場搶劫變成哄搶的。
慈幼院的人都沒死,幾個年紀小的少年讀了一點書,表達能力還不錯,條理清晰,很快就指認了偷搶的人,甚至他們還記下了來搶劫的人的先後次序。其中有幾個甚至來了好幾次。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京兆尹剛想勸趙淩和竇榮先回去,卻見來福帶著人給他們端來了熱湯麵。
趙淩說道:「將就吃一口。我們爭取今天就把這件事情給審清楚,大家好回去過年。」
熱湯麵很好吃。
京兆尹卻沒吃出什麼味道來,感覺自己要是處理不好這件事情,下一次的考課評價不會好了。
要知道趙淩最麻煩的身份哪裡是什麼太子伴讀,更不是什麼侍郎家的少爺,而是能夠直接進出御書房的特權。
趙淩要是往陛下跟前打個小報告,後果他都不敢想。
更別說竇榮這位小國公,那就是基本在宮裡頭長大的,跟皇子也沒什麼區別了。
他一個三品的京兆尹,在這兩人面前算個什麼?
想到這裡,他恨恨瞪了一眼裡正,也不知道是怎麼選出來的,竟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坊內發生哄搶這樣的事情,聽說去叫人的時候還在喝酒唱曲。
哦,對。
里正家裡也有人參與了。
案件並不複雜,丟失的物品也基本找回。
找不回的損失,各家各戶也拿出等價的賠償。
慈幼院在傍晚就已經恢復了正常秩序。
具體審案,京兆尹還是下令把所有涉案人員一起押送到京兆府,連夜對於所有涉案人員一一進行判罰。
嚴格按照律例,該賠償賠償,該流放流放,該死刑死刑。
一名師爺小聲道:「死刑是不是太過了點?」
竇榮吩咐身邊的周東:「把他的棉襖扒了,找個房子,不給柴火、被褥、食水,關到明天午時。要是明天中午還活著,那就不用判死刑。」
師爺一聽,不等周東過來,直接跪倒在地:「小人多嘴……」
竇榮冷笑:「說吧,收了誰的錢,收了多少?」
趙淩隱隱感覺能說出這樣的話應該是收了錢,但感覺速度應該沒那麼快,膽子應該也沒那麼大。
京兆尹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師爺:「說!」
師爺冷汗涔涔,頓時把自己收的錢說了出來。
東家二十兩,西家三十兩,收了好幾家。
里正一家就拿了五十兩齣來。
這些人家還答應只要免了死刑,事後還有重謝。
於是這些人家也被帶到堂上。
一群平時只敢欺負弱小的慫貨,哪裡見過這場面,不用上刑就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事情給交代了。
他們中有自己找門路給家人求情的,也有被師爺勒索的。
「師爺說,要是能有一百兩,還能幫我們把流放地改一改。」
京兆尹審得腦門上青筋直跳:「怎麼改?」
「流三千里,改成流兩千里。流放的地方也能改個稍好一點的。」
趙淩說了一句:「師爺很熟練啊。」
這麼高的熟練度,肯定不是第一次吧?
京兆尹哪裡會聽不懂趙淩的意思,吩咐衙役:「把李間家圍了,不允許外出。李間,你還不老實交代!」
到這裡,趙淩已經覺得有些沒完沒了了,只是氛圍已經烘托到這兒了,他也不好說回去。
還好這時候趙驊來了。
趙驊沒有穿官服,輕車簡從地過來,一臉誠懇地跟京兆尹招呼:「小兒無狀,累陸大人大過年的還要開堂審案。」對趙淩罵道,「還不快跟陸大人道歉?真不讓人睡了?」
趙淩「哦」了一聲,跟京兆尹道歉,態度很不真誠,又被趙驊罵了幾句。
京兆尹看著趙驊提溜著趙淩的耳朵,越往外面走,訓斥的聲音越大,感慨趙侍郎管教子女嚴苛的傳言一點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