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能這麼說。」趙淩說道, 「將士們長期和家人分居兩地, 容易出很多問題。」
這個年頭當兵是極度危險的事情,尤其是像待在鐵脊關這樣的地方,大仗可能幾年才打一次,但小摩擦年年有,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
因為朝不保夕, 很多將士們就特別「想得開」,錢到手就直接花了,吃喝嫖賭樣樣來。
有些將士倒是顧家, 年年把到手的錢財都寄回家去,自己捨不得吃用,但能不能到妻兒手中不好說。
家中妻兒因為丈夫不在, 婆家人好一點還好說,婆家苛刻一點的,根本沒法過日子。
也有一些妻子耐不住寂寞,在外面找男人的。
自古姦情出人命,引發許多社會治安問題。
竇榮對軍中情況的了解只會比趙淩更多,聽著覺得有道理,跟他討論起來怎麼個隨軍安排。
趙淩現在只擔心作坊找不到工人,而且像毛紡、棉紡這樣的工作,女性更加合適,軍中也有大量的衣物需求,直接說道:「願意來的都來,先統計一下數字,開春了連著新作坊一起,把家屬區也都蓋好。嗯,小學堂也蓋起來。」
竇榮原本只是聽著,沒一會兒就叫了小廝拿來筆墨,一條條記下來:「這得花不少錢。」
「前期投入罷了。不夠的我讓我先生從他小金庫里出。」京城闊少表示他先生有的是錢。
「你先生?」竇榮下意識想著裴先生、殷先生和汪先生三位,好像沒什麼特別富裕的,「哦,太后娘娘。」
「不是,你姨父。」他可是陛下的親學生,「太后娘娘一個老太太了,自己身邊留億點養老錢,別想打她主意。」
竇榮對太后娘娘的私產情況不清楚,但怎麼想也不可能是「一點養老錢」,不過他對花他姨父的私房錢完全沒意見:「那我寫信給姨父,讓他多投點錢,反正以後能賺更多錢。」
「嗯。」鐵脊關的情況很適合搞類似後世國營大廠的模式,後續配套一起完善起來,可以消化很多勞動力。
到時候雙職工家庭也可以養活自己的小家庭,日子還能過得不錯。
哪怕男人戰死了,女人有穩定收入,也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和孩子,不用擔心生命財產安全。
趙淩想到什麼說什麼,一會兒說需要建造的各種作坊,一會兒說怎麼蓋家屬區,一會兒說怎麼管理,怎麼教育,除了小學堂之外,還需要開設專門的職業技能培訓等等。
竇榮埋頭寫,遇到自己不清楚的就問,不知不覺寫了一大摞紙。
常禾過來收碗,沒想到兩人竟然還商量起了事情。
趙淩讓常禾別忙:「叫別人來幹這些雜活,你好好念書,別一天到晚想著往廚房裡鑽。真是的,還記不記得今年要考院試?過來我給你上課。」
常禾苦著一張臉,原本參加縣試、府試時候找回來的自信已經蕩然無存,對學習完全沒有愛,但四郎的命令不能不聽,也知道四郎是為了他好:「哦。」
趙淩安排了常禾,又把竇榮趕跑:「去,看著點給府里送的年禮。」
「有管家……行,我親自去盯著。」
鐵脊關從有到無不過一兩年時間。
趙淩來之前,後衙就他一個人,過日子就比較糙。
管家雖說是從鎮國公府帶來的,沒了人管束,確實有點放肆。
常禾看著竇榮的背影消失,小聲問:「四郎,你這樣對竇六郎是不是不太好?」
仗著竇榮不在,趙淩說話很硬氣:「有什麼不太好的?他在外面是都尉是小國公,在家裡就是趙四夫人,家務他來操持是應該的。」
常禾的眼神透過書本瞄了一眼自家軟得沒一根骨頭的四郎,心想這話也就私底下說說,長眼睛的都知道誰是夫人。
趙淩注意到他的小眼神,大怒:「我說的難道不對嗎?我是狀元,你院試都沒考上,你得聽我的。」
常禾斗膽:「夫人說我是你哥哥,你得聽我的。」奶兄也是兄。
趙淩:「……你現在有什麼事情讓我聽你的?」
常禾眼睛一亮:「我想到一道新菜……」
「不行。」趙淩駁回,「還有呢?」
「沒了。」
「那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好的。」
竇榮盯著管家核對禮單。
管家看著竇榮,表情有些遲疑,問道:「六郎,咱們又沒分家,做什麼要給府里送年禮?趙四郎安排的這些禮物會不會太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