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老家那兒上過學,爹給你找的先生已經是當地頂頂好的了,比起你現在的書院如何?」
趙茂腦子不笨:「肯定是遠遠不及,更不及師公和外祖父、師伯們。」
他四哥都已經掰開了揉碎了跟他分析利弊,他是徹底聽進去了,也明白四哥說的有道理。
他以前覺得自家的讀書條件是很普通很正常的,書院裡比他們家闊綽的和比他們家稍有不如的同窗都有,他家就是個中不溜丟的水平。
等堂表兄弟們來了之後,他才明白似乎別的地方的學子讀書條件要差一點。
一直到他回老家參加考試的一年多時間,才明白到底差距有多明顯。
讀書如此,當官更是如此。
應該說,當官的差距更大。
看他三哥趙縉和四表哥田學智,考試的成績在同進士里也是敬陪末座,但能夠成功在六部留任,哪怕剛開始只是個從九品的小官,可誰不是這麼過來的?有些一甲的人也都是從九品開始的。
可現在才一年多,雖說要去鐵脊關那種偏遠之地,但官位一下變成了八品,甚至都沒做出什麼具體功績,只是朝廷對願意主動往鐵脊關去的官員們的補償。
外人不了解鐵脊關是個什麼情況,他可是知道的。人力物力都不缺,哪怕會吃點苦,可也沒有大部分人想像中的那麼苦。
哥哥們在那兒絕對待不久,回來肯定能再升官。
而沒什麼關係的同進士呢?有些還在吏部等缺呢,有些等不及的已經開始在準備下一屆的會試,準備把排名刷高一點,方便謀職缺。
他自己如此,也想自己將來的孩子如此。
他目光堅定地看向趙淩:「四哥,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趙淩欣慰地拍拍他肩膀,「最近天氣開始涼快了,你也別只顧著埋頭讀書,有空多帶你娘出去走走看看。對了,有沒有錢?」
「嘿,買書花完了。」趙茂看著趙淩的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小錢錢的光輝。
趙淩剛被趙辰從床上拉起來,這會兒也是身無分文,說了一句:「等著。」就回房去拿了一些錢給趙茂。
他們家裡六個孩子,表面看著一碗水端平,實際上趙辰、趙縉和趙婉清是嫡出,趙王氏和趙驊私底下都會貼補;
他自己一多半是太后養著,不僅沒什麼花銷,還有不少賞賜;
趙婉蓉一個庶女,但葛家巨富,葛姨娘手上的錢財說不定比趙王氏還多,對獨女肯定不會虧待;
就剩下一個趙茂,不能說日子過得跟個小可憐似的,但確實沒上面的兄姐過得寬裕。
兄弟倆說完話,就一同去老宅。
今天趙淩回來,家裡擺宴給他接風洗塵,把一些親朋好友請來一起聚聚。
這會兒人已經開始陸續來了。
趙淩乾脆就站在門口迎賓,被挨個拉著說一些一點都不合常理的話。
面對一個人在沙漠草原浪跡了一個多月,遭了大罪的晚輩,老長輩們一個個張口就是:「胖了,高了,還白了。」
趙淩聽得都笑不出來。
涼州天氣寒冷,不多吃肉,怎麼扛得住凍?
雖然他冬天沒怎麼出門,但外面那風那雪,看著就冷。
他這個年紀,長高一點不是很正常的嗎?
窩在家裡差不多四個月沒出門,怎麼可能不白?
但他也不好說自己剛到鐵脊關時候的樣子,讓長輩們擔心。
算了。
其實誰都知道趙淩那一路過來肯定很艱難。
不說關外從梁州走到涼州,就是從關內這麼走一趟都是道路崎嶇路途坎坷;更何況趙淩還在大戰前夕穿過了塔爾罕的封鎖線,帶回去了一百多匹戰馬,聽說他當時和隊伍走散,身邊壓根沒帶什麼吃的。
趙淩雖然已經寫信回來說過自己的經歷,但所有人還是願意親口聽他說一遍。
趙淩就在家宴上說起一些細節:「我不是故意跟人走散的,是被風沙吹跑的。幸虧慢慢和宇樹把我拖住了,不然我吹得還要遠。在那種地方,人得胖一點才行。」其實那種程度的沙暴,三百斤都沒用,在風口上照樣吹飛。
「也沒故意繞開。我以為我一直往西走呢,誰想到是在往北。」
「軍功?什麼軍功?哦,殺敵的軍功啊,把我擅離職守的錯給抵消掉就好啦。」
「帶回來的一百零三匹,我也沒想到有那麼多,反正都跟著慢慢走。」
趙王氏突然抓到了漏處:「帶回來的一百零三,帶不回來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