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不敢賴帳。
要知道如今的官員對於百姓擁有絕對的權力,父母官不是白叫的,可不是趙淩上輩子的人民公僕。
宋家人挨了打,也不敢叫囂什麼不中聽的話,只能求官府寬限幾日,給他們賣田籌錢。
宋燕這時候毀得腸子都青了,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次的事情可以說全是他折騰出來的。
到這時候,他終於明白了趙淩說的「走動走動」是什麼意思。
他甚至都不知道回去之後會不會被哥哥們打死。
穆家人也非常忐忑,出了縣衙的門,腿還是軟的。
趙淩沒馬上離開,而是對清江縣令說道:「勞煩您幫忙把我母親的……財產,捐贈給本地的慈幼院。」
清江縣令已經四十多歲,看著眼前還不到二十歲的五品京官,無比客氣:「敢問令堂?」
無論是宋家人還是穆家人,沒有一個問宋巧娘如今的情況,讓他一個外人都覺得齒冷。
趙淩說道:「母親早已離世。」
「節哀。」
趙淩淡淡一笑:「母親能夠離開那樣的家庭,也是一樁幸事。」
清江縣令把趙淩和竇榮送出縣衙。
趙淩不想回馬車上,跟竇榮說道:「陪我走走吧。」
「好。」
穆家人還在腿軟,沒走出去多遠,看到兩人走過來,期期艾艾地問:「小郎君是巧娘的兒子?不知道怎麼稱呼?」
趙淩一雙天生帶笑的眼睛看過去,聲音也不大:「怎麼?你們也想認我這門親戚,好方便走動?」
穆家人比宋家人顯然有眼色得多,一聽這話,頓時連連擺手,只差給趙淩跪下了,話都說不出一句囫圇的來。
趙淩見狀,覺得心裏面一片茫然,也不想在街上轉轉了,直接回到馬車上,跟竇榮說道:「回去吧。」
竇榮肯定沒二話。
只不過這會兒回去肯定趕不上進城,他們只能在客棧里再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出發回了府城,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趙淩隨便吃了兩口,就重新回房去躺著。
他這幅樣子,搞得趙驊和趙王氏都沒心思出去玩耍。
趙茂更是指了指趙淩的屋子,問:「我去跟四哥說說?」
竇榮拒絕:「別去,讓他一個人靜靜。」
他把離開這兩天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又說:「水靈說他母親能夠離開那個家是幸事。」
「幸或不幸,不過是另外一種身不由己罷了。」趙王氏感慨,擺擺手道,「我也去一個人靜靜。」
宋巧娘這輩子沒有一次自己的選擇。
她被賣掉,被變成碧荷,被成為陪嫁丫鬟,並生下一個孩子。
如果她沒早逝,那麼活到如今,她應該能夠憑藉著趙淩,做一些自己願意做的事情,可惜沒有如果。
沒人問過她的想法。
沒人知道,沒人關心。
竇榮看了看,說道:「爹,你和六弟出去逛吧。我去看看水靈。」
趙茂看人走了,拍了拍他爹的肩膀:「爹,你看翊哥,說著讓四哥一個人靜靜,自己倒是過去了。」
趙驊被他拍得一愣:「他們是夫婦……夫夫,一體同心的,去陪著才是正常。」他看了看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你這是跟誰哥倆呢?」
趙茂莫名其妙,順著他爹的視線看過去,嘿嘿一笑,把手拿了下來,突然說道:「我不羨慕四哥了。我娘雖然腦子有時候不清楚,至少人還在。」不像他四哥,娘都不在了。
家人雖然也疼愛,嫡母也待他很好,但和親生母親相比還是不一樣的。
他小時候被書蘭灌輸了各種各樣奇怪的思想,伴隨著踏出家門開始接觸越來越多的人和事,懂得了越來越多的道理,知道了對錯。
有些事情哪怕他一時間想不明白,但慢慢的也能想明白。
趙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官職也好,錢財也罷,都是身外物。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人活著,別的都好說。」
「嗯!」趙茂重重點頭,抬手又哥倆好地拍到了他爹肩膀上,「爹,您給我點身外物唄?」
這次返鄉,大哥三哥都不在,四哥自己有錢,五姐姐要備嫁也沒跟著,他爹的私房錢應該能分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