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潥哼哼兩聲,拆開包裹肉乾的油紙,往嘴裡塞了一根:「束、脩。」
趙淩口袋裡就剩下這麼一根肉乾,轉頭就去竇榮口袋裡掏了一把肉乾,塞到跟著顧潥過來的李公公手上:「喏。」
他這來回一跑,其他人也終於看了過來。
竇榮和褚尚書都是認識顧潥的,當即過來要行禮,被顧潥擺了擺手免了禮:「我過來瞧瞧自己學生給我準備的禮物怎麼樣了?」
竇榮一聽,頓時臉色比顧潥還難看:「這是我的,姨父的還得往後面排。」
顧潥啃著極其乾巴但又特別香的肉乾,冷眼掃了一下竇榮:「臭小子,過年沒挨揍,是不是現在想被收拾?」
「我去告訴姨母。」為老不尊!
顧潥想了想自己皇后掐人的手勁,沒再堅持:「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告訴你姨母。我這個姨父還管不了你了?」
「那您給我錢。造船特別花錢。」竇榮這個金錢不敏感型人士,都對造船的開銷感到心驚肉跳。
要知道現在船廠的一切開支,都是趙淩自掏腰包。
顧潥疑惑:「花了多少錢?」
趙淩剛才腦子裡還在想事情,走神了一小會兒,聽到顧潥的問題,下意識說道:「小一萬貫吧,還行。」琉璃作坊的股份在手,只這一樣他一年的分紅也不止一萬貫。
拿這麼多錢來給自家豆豆造個大玩具,他樂意。
顧潥聽著就看了看船廠里的各種材料:「造船要用那麼多鐵器?」
「不是鐵的,是鋼。」主要就是貴在這些鋼上面,大師傅純手工鍛造,成本極高,「燒開水用的。」
趙淩跟顧潥解釋了一下蒸汽機的原理。
「這要是成了,將來船隻可以不用人力驅使。不只是船隻,車輛之類的也可以用蒸汽機來驅使。」到時候他就可以工業革命了,就是得注意污染問題。
顧潥聽得跟天書似的,不過趙淩以往的戰績過於輝煌,他還是很信任的:「那你好好干,缺錢了跟先生說。」
「好的。」
「那這一艘船造好了給先生?」顧潥還是不死心。
趙淩說話比竇榮委婉一點:「這艘是試驗船,肯定會有很多問題。等調整過後,再給您造一艘新船。您看學生給姑外祖母的畫舫,也是第二艘。」
顧潥聽這話覺得有道理,勉強接受:「今年能造好嗎?」
趙淩不確定:「明年肯定能造完。您可以先玩豆豆的船嘛,反正您平時忙,也沒什麼空……」
他看著顧潥的眼神,聲音越來越小。
顧潥冷哼一聲:「你們好好干,也不要忘記了本職工作。工部那麼多事情,一個個都找不到人。」
褚尚書唯唯諾諾地答應了,照舊天天往船廠跑:「我這個尚書本來就不用幹什麼,有兩位侍郎在,他們能處理好的。」
趙淩也滿口答應下來,還是每天下午待在船廠:「先生說的要加緊造。」
竇榮是壓根沒答應:「敢逼我,我就去告訴姨母。」又對趙淩說,「你也別那麼聽話,姨父無理取鬧,你就告訴太后娘娘去。」
他姨父雖然全身都是疑心病,但尊敬母親,小事情上還妻管嚴。
只是一艘船的「小事」,他還不出錢,能有啥問題?
一群人在船廠幹得熱火朝天,完全錯過了這一科的會試和殿試。
趙淩朝會都請假了好幾次,被親爹逮著去參加的時候,已經是新科進士們出去遊街的時候了。
趙淩頓時感到時光荏苒:「我已經變舊了。」
在他身邊的一名官員忍不住「噗呲」一聲,年紀能當趙淩父親的五品官員抬手輕輕摸了摸趙淩的腦袋:「瑞瑞還是很新的。」雖然已經不是新科狀元了。
看著剛被賜了袍服出去的新科進士們,今年年紀最小的都有二十三歲,說起來確實是青年才俊,但比起趙淩那一屆,年長了許多。
想想身邊這小子真可怕,狀元不狀元的也就算了,起步就是五品,到今年年底大考,官職肯定還得再往上提一提。
趙淩看到新科進士們,突然想到一樁好事情,等大朝會結束後,就去問他陛下先生:「先生,您現在有新的庶吉士了,學生是不是不用再天天待在御書房了?」
他現在很多時候都幹著庶吉士的活,還沒庶吉士的工資領。
顧潥倒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怎麼,你就這麼不願意待在御書房?」
「這不是學生想著新科的上來了,學生可以……」
「可以出去玩是不是?」
「不是。是可以專心給您造船。」
顧潥看了看趙淩。
趙淩被他看得後背發涼。
咋了?
他說錯什麼話了?
顧潥對他招招手:「朕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