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榮也是眉眼含笑:「嗯,吃一點。」
他只是隨趙淩,平時不怎麼吃鹹菜之類的。
「那一會兒嘗嘗看。」
「好。」竇榮應下,扭頭看趙淩對他怒目而視,故意笑問,「怎麼了?」
趙淩冷哼:「叛徒!」
竇榮還挑釁:「一會兒魚湯里給我放塊嫩豆腐。」
趙淩罵罵咧咧,但還是往裡面放了豆腐。
竇榮又想讓趙淩多放幾塊生薑。
趙淩不耐煩:「你別太過分啊!」
竇榮像是看不出好賴一樣,繼續騷擾:「出鍋的時候多撒些白胡椒,再撒點蒜葉。」
趙淩罵罵咧咧地按照竇榮的要求做了:「臭豆豆,你完蛋了,一會兒讓抹布揍死你。」
廚房裡其他人都一邊裝聽不見,一邊臉上帶著笑。
等竇榮把魚湯盛進碗裡,田氏才說道:「淩兒這點倒是像小弟……你爹。你爹以前也總是偷摸著進廚房給自己開小灶,就是每次洗鍋子都洗不乾淨。我們也只能偷偷裝不知道。」
「哎?我爹就給我們講過前半段。他還說自己給人看墓、寫墓志銘賺錢,真的假的?真能賺到錢?」趙淩很好奇。
「能啊。你爹後來讀書、去府城參加鄉試的錢,都是他自己賺的。」她悄悄給趙驊塞了一點。
只是那時候她沒掌家,用的還是壓箱底的錢,也不多。
當時她對科考一點概念都沒有,等她兒子趙廈開始讀書之後,才知道讀書多花錢。
她當初給趙驊的那一點,真的是聊勝於無。
田氏跟趙復成親的時候,趙復屢試不第,已經二十四了。
那會兒趙驊已經十五,比田氏小不了幾歲。
田氏一個剛過門的大嫂,不太好管那麼大的小叔子,有些事情看在眼裡,只是都沒法說。
她覺得明明小弟已經表現出了那麼好的讀書天賦,怎麼公婆非得把那麼多錢花在趙復身上,搞得小弟連飯都吃不飽,還得自己想辦法。
只是她也沒法做什麼,只能替趙驊遮掩一點。
趙驊多機靈一個人啊,知道田氏對他好,後面成親之後,才能安心把懷孕的趙王氏留在瀘陽縣,就是知道田氏靠譜。
中午吃過很多魚的午飯,一群小輩圍一起,繼續聽田氏說長輩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田氏一點都沒不耐煩:「說起來,我還是你娘的第一個學生。」
趙淩立馬拉起抹布一拱爪子:「師姐。我也是我娘的學生。」
田氏沒好氣地拍了拍抹布軟軟的肚皮一下,乾脆把抹布抱到自己懷裡,才繼續說道:「那會兒你娘懷著你大哥,我就住在縣城裡照顧你娘。那會兒人傻,都不知道可以出門,在家實在沒什麼事情做,你娘就教我識字。哦,你爹還給你娘布置功課!」
她是真沒見過有這樣的夫妻的!
田氏的娘家在田家村家境還算不錯,兄弟年幼時上過兩年學堂,認得幾個字而已,她自己是不識字的。
她年輕的時候見識淺薄,也不怎麼明事理,有些事情心裏面隱隱覺得不對,又說不上來具體怎麼不對,覺得對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麼是對。
趙王氏自己學,也教田氏學。
田氏有了基礎之後,趙王氏雖然跟著趙驊離開了瀘陽縣,但還是時不時寄回來各種信(功課)。
也虧得田氏識字快,信基本都能看得懂。
趙復這個人貪財好色不假,但田氏有什麼不懂的拿去問他,他倒也能認真教導。
他覺得妻子好學上進是好事,紅袖添香更是佳話。
田氏的目光落在趙靜和趙學身上:「你們倆現在能夠讀那麼多年書,知不知道有多難得?」
趙靜和趙學紛紛羞愧地低下頭。
過了一會兒,趙靜才開口說道:「我們也不想學成這樣,是實在不懂。我們也知道,要是我們能夠有個功名在身,就能有個好前程,起碼能娶個身份更高的姑娘為妻……母親,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趙學也跟著說道:「我們往後也會認真讀書,讓我們以後的孩子不愁沒書念。」他還機靈地舉了趙淩的例子,「小叔認真讀書,當了大官,才有十三弟能夠在文華殿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