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竇榮驚訝地把趙淩抱起來,「你才回來就去島上跑了個來回?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我跟你說了啊。」沒外人在,趙淩倒是不介意自己被抱起來,就是覺得這樣他像個小孩兒似的,想想跳下來摟著竇榮。
嗯,這樣就很成年人。
竇榮想了想,想起來趙淩似乎跟他說了一句出去一趟,伸手把趙淩伸到自己衣服里的爪子抓出來,咬牙:「你不餓?」
「餓。」趙淩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哪方面更餓。
趙家老宅里,他們可沒有單獨的院子,現在的隔音忒差,兩人不敢鬧出什麼動靜。
現在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周彥紅一家回了羅湖縣,跟來海港的趙家和田家人被安排在了市舶司招待所。
沒有任何人打擾。
等新年一開年,正式開始工作後,趙淩就開始沿著大運河沿途設置市舶司的辦事處。
這些是內貿,不是外貿。
市舶司取代原本漕幫的生態位,對漕工、碼頭配套的人員提供正規的人員培訓和福利保障,肅清航道秩序,給按照法律規定只能一輩子生活在船上的疍戶,提供一個可以有限範圍上岸的地點。
疍戶們可以在市舶司碼頭停靠、維修船隻,做一些小本買賣,購買米糧雜貨,求醫問藥,甚至上學堂認字和了解最新的和他們相關的政策。
趙淩希望通過這樣潛移默化的改變,讓人口流動變得不那麼死板。
樹挪死,人挪活。
走出去,多看看,只要能夠保障自身安全,在哪個時代都是一件開拓眼界的好事。
在現在這個時代,對於疍戶這樣的底層百姓,更是關乎到生死存亡,而不是簡單的提高生活品質。
疍戶們不許上岸,只能去缺乏監管的村子換取一些必要的物資,如果被舉報,甚至還會面臨嚴重的刑罰。
而且他們常年生活在水上,濕氣重,人很容易生病。
加上先前河道上水匪多不勝數,疍戶的日子怎麼過的,趙淩都不敢想。
疍戶來源複雜,只是再怎麼複雜,也是重要的人口,是大虞的百姓。
先帝期間戰亂不斷,當時大虞的人口跌至大概三千多萬。
經過今上幾十年的治理,人口數量已經穩穩邁向五千萬。
疍戶們有一部分是因為逃避苛捐雜稅才成為的「船家」,現在他們上岸,每戶每天只需要付出一斤魚就算是稅收。
既然繳納了稅款,那可以享受權利。
趙淩不能做到一下就取消賤籍,只能先開一個口子慢慢來。
至於收上來的魚,直接在市舶司碼頭的食品作坊處理,一部分新鮮的直接用車拉去城裡售賣,不夠新鮮的就加工成便於儲存的鹹魚、臘魚、風乾魚等等,再通過商隊運往缺少這些食物和鹽分攝入的地區。
反正伴隨著曬鹽法的日漸成熟,象州的鹽價是很便宜的。
趙淩這麼搞,就很缺人,什麼人都缺。
建造碼頭的建築工人,市舶司辦事處的官吏,食品作坊的人手等等。
以前三年一次科舉,能夠榜上有名的算上同進士,也就兩三百人,有時候人數還會更少。
這些考出來的准官員,除了那些名次極好或者家庭背景不錯的,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缺。
更別提那些理論上也可以當官的舉人了。
像趙淩的表姐夫陸鳳羽就是個舉人,能夠在東州羅湖縣當個八品的教諭,得是朝中有人。
伴隨著大虞已經持續順風順水的太平盛世,人口激增的同時,帶來的是讀書的卷生卷死。
誕生大量的學問還不錯但是沒法在科舉上更進一步的學子。
趙淩一個市舶司,卻還有用人缺口。
這一年趙淩忙忙碌碌的,基本沒怎麼休息,趁著年底回神都述職,特意提早了半個月到,到了就往吏部跑,張口就是:「給我人。」
杜尚書看到趙淩還很高興:「趙瑞瑞,怎麼兩年沒見,都不會叫人了?」
趙淩規規矩矩行禮:「下官趙瑞拜見尚書大人。」然後直起身就擺出一張討債臉,「別說那些有的沒的,我要的人呢?老祝那邊河都已經挖通了,我市舶司碼頭沿著大江一路過去造了六個了,現在一個人都沒有。我明明年初的時候就讓您幫忙留意這次新科的人了,想著年初拿到人手,在現在的碼頭跟著學上半年,就能去新碼頭獨當一面。現在新碼頭都造好了,人呢?」
按理來說,招聘幾個從九品的小芝麻官而已,完全不需要經過杜尚書。
可趙淩要的實在是太多了,偏他要求還高。
杜尚書原本笑嘻嘻的臉頓時比他還臭:「我是沒給你人嗎?你不是退回來了嗎?」
「您給我的都是些啥人?基礎的帳都不會算,教也教不會。有一個更奇葩,讓他收一斤魚的稅,非得要收三斤魚,說是颳了魚鱗去了內臟和骨頭就得要三斤活魚。我只是把人退回來,已經夠給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