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如今御書房內並沒有外人,哪怕顧朻心裏面真的把百姓當成羔羊,當著趙淩的面,他也不能承認,只能說:「朕自然是把百姓當做朕的子民。」
顧朻以前就見趙淩懟其他官員,剛才還看自己兒子被趙淩教訓,沒想到那麼快就輪到自己,偏還被堵得沒法反駁,只能回答標準答案。
趙淩倒是沒繼續針對顧朻,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顧恆身上:「太子作為儲君,也應當把百姓當做自己的子民。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太子殿下如今即將成家立業,在感情上也該有更多的思量。您口口聲聲的喜歡,難道是坑害兩名無辜女子嗎?」
顧恆向來尊重趙淩,被他這麼當著自己父皇的面毫不留情地訓斥,雖然並沒有真切意識到自己幼稚的感情對喜歡的女子究竟會有多大傷害,但這會兒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先生,穩穩知道錯了。」
趙淩覺得他還不知道自己有多錯,直接讓人去請了余姝過來,當面上眼藥。
顧朻知道兒子這次是踩著趙淩的紅線了,擺擺手讓人去請余姝。
顧恆抬眼摸了摸眼角,神色有些莫名:「請母后過來做什麼?」
由於避嫌和趙淩常年在外面跑的原因,自從余姝和顧朻成親後,趙淩和余姝的聯繫比較少,但不表示他們的感情就不好。
顧恆以為宮中給趙淩的特殊賞賜,只是表達天家對趙淩的看重,並不知道完全是因為余姝和趙淩關係親近。
余姝作為皇后,很少會到御書房來,這會兒被叫過來還莫名其妙,還沒問究竟怎麼回事,就被趙淩一通告狀。
余姝頓時就笑了,對趙淩說道:「水靈你怎麼不讓人說明白?姐姐都沒帶鞭子。」
她當年就是差點被名聲所累,要不是她叔叔在當地有權有勢,要不是她那前未婚夫一家相對地位比較低下,她這會兒要是還活著,應該在梁州某個宅子裡守活寡。
即便如此,她那未婚夫一家能夠不顧地位高低,想要強行將她娶進門,就能看出女子地位的低下和處境的艱難。
她所處的環境還是普遍對女子婚姻比較包容的軍營。
但事情發生後,她也沒法再在當地找到好的成親對象,是不得不到神都來投靠外家。
只是當時外家的情況,若不是趙淩從中穿針引線,她也不可能嫁給顧朻,當上太子妃,從而當上皇后。
如今,她這個好兒子竟然想要隨隨便便一張口就是毀掉兩個女子的一生?
顧輪胎被親娘差點打爆胎,嗷嗷哭著在御書房裡就讓太醫過來上藥診治。
余姝這種練家子,力氣控制是很好的,打兒子肯定不會打壞,就是痛。
真痛!
等太醫離開,余姝就用自身的經歷,告訴這個在這方面完全沒有認知的兒子,名聲對於一個未婚女子究竟有多重要。
顧恆聽得都忘記了哭,終於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明白為什麼趙淩會這麼生氣。
鼻涕眼淚滿臉的少年認認真真低頭認錯,還想去給趙慧認錯。
趙淩斷然拒絕:「你少跟我家靈靈接觸。恪守禮儀,學會尊重你未來的太子妃,才是你該做的。不要讓太子妃還未過門,就背負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語。」
未婚夫對別的女子情根深種,難道是什麼好名聲?
甚至按照如今的社會習俗,明明未婚妻是最無辜的那個,反倒還會怪罪未婚妻。
對於太子這種身份的人,頂多就是人不風流枉少年。
真的,要不是顧恆是太子,趙淩都能直接把人丟給李公公弄死。
動靜太大,竇榮都過來看熱鬧……關心。
趙淩跟竇榮小聲咬耳朵。
竇榮一聽,覺得顧輪胎就是欠教訓,跟顧朻和余姝提議:「表哥表嫂,弟覺得穩穩還是不夠了解民間疾苦。以前我們去學農什麼的就挺好,讓穩穩也去體驗體驗。」
當年他們學農之後,很是在神都上層圈子裡颳了一陣風。
到現在,依舊有一部分家庭會讓孩子們去。
倒不一定是學農,而是根據自己家的產業,讓孩子們隱藏身份,去工廠、作坊、去田莊、去船上,去了解家裡平時供養他們的銀錢究竟是怎麼賺來的。
更有一部分就變成了類似農家樂的東西,在學校系統下,直接就變成了春秋遊和社會實踐課程。
顧恆現在是市舶司使,涉及到諸多事物,暫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代班,不能像他父皇當初那樣被扔到一個人都不認識的農家去種地,只能被丟到碼頭去體驗碼頭工人們的生活。
他從小習武,力氣大,體型也算壯碩,重活倒是難不倒他。
身邊護衛們暗中保護,也不會讓他真的受傷。
他白天幹活,晚上還要處理市舶司的一堆公務。
然後就不得不說,如今的神都碼頭工作還是太容易找了。
顧恆很快就從一個一文不名只有一身力氣扛大包的窮小子,變成了看管碼頭倉庫的小管事。
住房也從借住在普通碼頭工人家的小單間,變成了……嗯,倉庫有提供管事住宿,其實就是倉庫里用隔板隔出來的臨時睡覺的地方,還不能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