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及看準這個時機再次向前走了一步,他的雙手慢慢抬起,字句清晰地說:「媽,別做傻事。你下來我們聊聊行嗎?」
朱慧琴直直站在那裡,緩緩說著:「你們走吧,不要管我了。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天下怎麼會有兒子放著想要輕生的媽媽不管的道理。周及和覃尚無論如何也不會不管此時的朱慧琴。
聽朱慧琴說了早就想這麼做後周及特別難過。一直以來,他們似乎都忽略了朱慧琴的糟糕狀態。只知道她性情大變,只知道她仍然很忙。卻從未看清楚她的心受了多重的傷。
失去覃平年的痛苦在她身上是與日俱增的。
朱慧琴確實早就想解脫了。
她當初趕走周及是認為周及回到周家會生活的更好。她後來拼命賺錢是想給覃尚攢夠大學的全部學費。
是重病在身的老父親讓她痛苦的不得不暫時撐下去,現在父親也離開了,兒子也考上了大學。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沒有覃平年的世界了。
很多時候,一些情緒攢著攢著就到了無法扭轉的絕望境地。今天她站上頂樓就沒想活著下去。她最後的痛心大概是要讓小哥倆有終身難忘的痛苦記憶了。
現在的她無法掌控自己,望著腳下的空間,她只想一頭紮下去。
「媽,」周及重重跪在地上,他用膝蓋交錯著一點點向著朱慧琴挪,「我知道你一直過得不好,我也明白我給你帶來了傷害。對不起媽,我當初不該偷著跑回兆寧,我應該聽你的話,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能不能也聽我的話一次,就這一次,你不要亂動,我求求你了......」
周及望著朱慧琴邊說邊移動時覃尚也在靠近。他們必須靠自己,救援人員還沒到。不是救援人員慢,而是時間太緊急。
朱慧琴面對小哥倆的靠近開始慌了,她當真踏出了腳。
在那生死存亡的關頭,周及猛地起身抱住朱慧琴雙腿。覃尚也趕緊竄到跟前將朱慧琴拉回來。
朱慧琴在被小哥倆扯下台階時用力的掙扎著,她反覆說讓她走吧,那聲嘶力竭的哭喊里全都是悲慟。
死死抱著朱慧琴不鬆手的周及跟緊緊鉗著朱慧琴的覃尚一起合力從邊緣撤離。
從來不知小個子的朱慧琴可以有這樣大的力氣,周及和覃尚同時發力都不能完全將發了瘋般的她控制。
撕扯時為了護住跌倒的朱慧琴,周及毫無防備地先摔了下去,後腦勺磕在石階邊緣讓他的動作一瞬定住。
覃尚見狀心疼的當即詢問:「沒事吧?」
周及根本顧不上自己,他認為只是磕一下不會怎麼樣,他繼續爬起拽著朱慧琴:「沒事。」
程記燒烤磕破了頭那次就讓周及堅定他的頭很硬,他根本沒在意磕的那一下。等到他跟覃尚將朱慧琴徹底拉到安全地帶。他才在回身時看到了石階上的血跡。
至此他才抬起手去摸後腦。他這一摸像是打開了出血開關,不僅手掌上都是血,血滴也開始密密麻麻順著頭髮絲和後脖頸落在地上。
覃尚和朱慧琴看到了在水泥地上開出了花的鮮紅。他們看向周及的時候,周及就已經站不穩了。
「哥,」周及呆呆看著掌心裡的紅,聲音有氣無力,「我的頭好像又破了。」
說完這話的周及就倒了下去,被覃尚及時接住了的他開始逐漸感覺不到呼吸。
朱慧琴這時候也收住了哭聲,狼狽地爬著過來查看周及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