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及被覃尚看的不好受起來,他抿著嘴唇,發不出任何聲音。
覃尚看著腳邊的草地繼續說著:「我每天都在怕,怕突然聽到醫院傳來你離開的消息,我甚至不敢接媽電話,我越是想起那天在頂樓的事情就會越怪自己,我當時怎麼就沒顧好你,我簡直......」
「哥,」周及捏捏覃尚的手指打斷道,「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
「我沒有怪你,我只是......」覃尚哽咽道,「我只是看到你重新完好的站在我面前太激動了。」
周及將覃尚的頭摟進懷裡:「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醒過來了,我沒事了,你不要再提心弔膽地生活了,我們好好的。」
覃尚摘掉眼鏡後轉著身子將臉全部埋進周及懷裡,周及不用看都知覃尚哭的有多慘,溫熱的淚水浸透了他的衣服,風一吹,清涼一片。
答應了朱慧琴和周建培要快些回,但周及卻完全不急。他和覃尚肩膀互相依靠的坐在那曬著下午的太陽。
他們誰也沒再哭了。也沒怎麼說話,只是黏在一起的手總動來動去互相摸著。
周及從覃尚手裡順下那眼鏡戴在了自己鼻樑上,他感受過視野後問:「你這眼鏡沒度數?」
覃尚點頭:「嗯。」
頂樓上周及倒在他懷裡成了覃尚揮之不去的魔怔。周及昏迷不醒後他就患上了神經官能症,時常會突然看不清東西。
最開始以為是近視了,去掛眼科把他時而看清時而看不清的情況一說,那眼科醫生便建議他去看了神經科。
覃尚現在戴著的眼鏡是沒度數的,但戴著會讓他有視野清晰的安全感。
知道覃尚這個情況後,周及又險些淚崩。他用頻繁眨眼和仰望天空來阻止眼淚侵襲。他不能再哭了,他一哭,覃尚就也忍不住。
他們倆現在就像是被強行送去幼兒園的小朋友,一個哭另一個只會哭得更嚴重。所以他們都不輕易掉眼淚了,為了彼此狠狠地忍著。
「你做的那些促醒錄音我都聽了,」周及側頭道,「收集那些聲音很難吧?」
覃尚搖了搖頭:「不難。」
「怎麼還有魯迅的名言?」周及突然笑了。
「我看你之前寫作文的時候挺喜歡引用的。」覃尚老實說道。
周及繼續說著:「蛙叫聲是在哪錄的?」
「立景苑101窗外,」覃尚回想著說,「去年夏天回去錄的。」
「媽不是說那房子早就賣了麼。」
「我在外面錄,又不需要進屋。」
朱慧琴說這一年多都沒回過倉汀,連過年都是在醫院過得。這讓周及忍不住問:「你還專門跑回倉汀去錄的?」
「那趟回去找了些熟人,」覃尚緩緩說道,「那時只想著多錄些你記憶深處的聲音,萬一有哪個聲音能讓你感應到呢。」
覃尚那麼個不喜歡添加好友的人,不喜歡跟別人太過熱乎的人,為了給他錄那些用來促醒的聲音,想必一定推翻了最自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