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霧點開微信,看見群里江月珍發來消息,紀遠山帶著妻子兒子在倫敦的街道上,一家三口笑意盈盈。
沈棲霧回復了一句新年快樂,將手機放下。
她問祁焰,「你不去旅行,會不會遺憾啊?」
祁焰搖搖頭,「我挺喜歡自己待著的。」
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雖不大,裝修也不華麗,但舒服自在。
沈棲霧若有所思,「我也是。」
在紀家,沈棲霧總是乖巧溫順。
她沒辦法在紀家任性釋放自己的情感,江月珍跟紀遠山越是對她好,她越是得懂事。
祁焰看在眼裡,他都懂。
沈棲霧低頭吃菜,突然感覺到頭頂溫熱,祁焰寬大的手掌撫下來,摸了摸她頭髮,「多吃點。」
沈棲霧心口一緊,方才那種複雜的情緒又浮現出來。
她感覺自己臉在發燙,心里一陣異樣,借著拿飲料,從祁焰手掌下逃跑了。
大年夜,兩人彼此陪伴,因為有祁焰在,沈棲霧一點不覺得冷清。
吃完飯,窗外爆竹聲此起彼伏。
市區禁止燃放煙火,但這片是老城區,管理的不嚴格。
沈棲霧看見窗外有煙花綻放,忍不住跑到陽台上,想叫祁焰來看,回到屋子裡,卻發現祁焰臉色不太對。
他靠在沙發上,皮膚泛紅,人看著沒什麼精神,沈棲霧抬手摸了下,額頭滾燙。
溫度計量過後,顯示三十九度。
祁焰不當回事,從柜子里翻出一盒退燒藥,只剩最後一片,他吞了下去。
「得去醫院看看。」沈棲霧盯著他燒紅的臉。
「不用,睡一覺就好了。」祁焰頭疼,躺上床,讓沈棲霧去睡覺。
小時候生病,他就一個人扛著,實在不行買點藥吃,發燒也不當回事。
沈棲霧見他想睡覺,倒杯水遞給他,「你如果不舒服,記得喊我。」
「好。」祁焰悶哼一聲。
沈棲霧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翻來覆去睡不著。
起身去祁焰房間,手掌挨上他額頭,依舊燙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藥過期了。
祁焰閉著眼睛,眉頭緊蹙,發出難受的喘息聲。
沈棲霧看了他片刻,穿上外套,出了門。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夜空中飄落,無聲落在街道上。
沈棲霧拿出手機查了查,在步行十五分鐘的路口,有家還在營業的藥店。
她快步走到,說明症狀後,營業員給她拿了盒退燒藥,又問她,「姑娘,要買點退燒貼嗎?」
「要的要的。」
「好嘞!」
拎著袋子,沈棲霧走出藥店。
抬起頭,漫天鵝毛大雪,路燈在雪幕中顯得朦朧而溫暖,透出淡淡的橙黃色光暈。
她將羽絨服帽子戴上,沿著街道往回走。
祁焰睡到一半,被渴醒了。
他迷迷糊糊起身,摸到床頭的水杯,灌了幾口,才稍稍緩過來點。
見客廳燈亮著,祁焰推門出去,找了一圈,屋子裡卻沒有人。
他頭疼的厲害,拿出手機,給沈棲霧打電話,無人接聽。
舊城區治安普通,過年也沒人管,大晚上的,祁焰不知道沈棲霧去外面做什麼,他擔心出事,套上衣服下樓。
剛出樓道,一陣冷風夾著雪花襲來。
祁焰高燒沒退,渾身酸痛。
他知道這會兒出去吹風可能更難受,也知道沈棲霧會回電話的。
可他還是焦慮不安,往院子外面走。
剛走幾步,見沈棲霧手上提著塑膠袋,縮著脖子走了過來。
雪太大,掉在了她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睛,「你怎麼出來了?」
祁焰沒說話,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棲霧的頭髮和外套都被雪打濕了,臉頰被風吹得通紅,鼻尖也凍得發亮。
祁焰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塑膠袋,觸到她冰涼的手指,眉頭皺得更緊了,「怎麼不接電話?」
他的聲音因為發燒而沙啞,語氣里還帶著一絲冷意,聽起來格外低沉。
沈棲霧跟在他身後往回走,輕聲回答,「我手機調的震動,在路上沒拿出來。」
走進家門,沈棲霧脫下外套,聽見祁焰說,「去換乾淨衣服。」
她乖乖照做。
出來時,見祁焰站在原地,表情依舊冷峻。
屋子裡氣壓很低,祁焰往前走了兩步,聲音里壓著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