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沈棲霧的眼睛微微睜大,瞳孔中映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然後呢?」
「抱歉,其他的,她不知道。」
沈棲霧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垂下了頭。
趙佑迪看著沈棲霧,深吸了一口氣,「棲霧,我現在才知道,你是當年救我媽媽那位消防員的女兒,很感謝您的父親,有機會,我也要去看看他。」
沈棲霧笑了笑,「我爸爸知道的話,肯定很高興。」
趙佑迪見沈棲霧杯子空了,給她又調了一杯,他問沈棲霧,「你找我媽媽問這個,是因為什麼呢?我問她,她只讓我轉達,別的也沒說。」
沈棲霧沉默不語,想起三年前,那個崩潰無助的自己。
*
大三那年暑假,祁焰有工作,沈棲霧在宿洲待了段時間,之後回了紀家。
她是臨時決定回家的,不想麻煩許寶豐來接自己,下了飛機,自己坐地鐵回了家。
到門口時,天已經黑了,沈棲霧拎著行李箱進門。
客廳亮著壁燈,家裡似乎沒有人。
沈棲霧往樓上走,忽然聽見二樓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像是有東西砸在牆上。
沈棲霧將行李箱放在樓道處,順著牆往裡走,走到書房門口時,聽見紀遠山聲嘶力竭的咒罵聲,「我他媽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你有什麼資格去揮霍生活費?沒有我,你能過上現在的生活?」
沈棲霧腳步一頓,聽出來是紀遠山在教訓紀紹安。
紀紹安在外國認識了一群富二代朋友,染上了賭博,將幾十萬生活費花完後,四處借錢。
起初他還瞞著紀遠山,後來有人將電話打到紀遠山的手機上,讓他幫兒子還錢。
紀遠山找了個理由將紀紹安叫回國,剛回來第一天,紀紹安就出去喝酒,喝得爛醉才回家。
書房裡,紀紹安癱坐在凳子上,滿身酒氣,雙眼無神。
紀遠山抄起一個菸灰缸又砸過去,朝他吼道,「當年我就不該搶下面罩去地下室救你,讓你被燒死算了。」
聽到這句話,紀紹安瞬間睜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書房外,沈棲霧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自己如同被一道雷劈中。
當年調查結束,沒有人質疑沈斌犧牲的原因,人們討論起他,只說他善良,是個英雄,沒人想到他的犧牲居然是人為造成。
沈棲霧聽到紀遠山親口說出那句話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接下來,是紀紹安含糊不清的回應,「那你別救我啊,讓我去死啊。」
沈棲霧忍著不發出聲響,片刻後,她放輕腳步往臥室走,腳下卻像灌了鉛,每一步都那麼沉重。
臥室里,沈棲霧背靠著門緩緩坐在地上,她咬著唇,壓抑著痛苦的哭聲。
抬眼看這間臥室,仿佛荒誕的夢境,那麼虛幻。
這些年,她不斷告誡自己,要感謝紀家的收養之恩。
可她從未想過,那個對她和顏悅色的紀叔,居然是讓他父親犧牲的罪魁禍首。
那一晚,沈棲霧腦海里混亂不堪,快凌晨時,她終於下定決心,要掩藏好情緒,繼續留在紀家,找機會調查清楚當年的事。
見沈棲霧沉默,趙佑迪也沒再追問,沈棲霧買單離開時,他只說了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聯繫。」
從酒吧出來,沈棲霧整個人失魂落魄。
律師曾告訴過她,「僅憑口頭描述,是不能立案的。」
馮玉梅的話側面證實了她的猜想,可如今馮玉梅去世了,她留下的話也說明不了什麼。
沈棲霧又想起一年前出現在紀遠山面前的那個中年男人,她拿出手機,再次撥出一個陌生號碼,依舊無法接通。
回到家,沈棲霧躺在床上,徹夜未眠。
*
元宵節,江月珍跟陳姨在家忙活了整天,做了一桌子菜。
春節後祁焰因為集團的事務耽擱,暫時還沒回泉城。
紀紹安不在,家裡只有四個人,沈棲霧和祁焰不怎麼說話,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
往日都是江月珍跟沈棲霧找話題活躍氣氛,今天沈棲霧卻很安靜,偽裝太久,總有累的時候。
飯吃到一半,紀遠山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笑著接起電話,「老董,新年好啊。」
對方跟紀遠山聊了幾句,掛掉電話後,江月珍問他,「董衛國?」
「對。」
沈棲霧一聽,大概猜到,打電話的是董婧韻的父親。